第180章 正文完结2_九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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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正文完结2

  ?冰洞之内寒气慑人,那张千年寒冰床上,氤氲的白烟袅袅而升。东方泽霖眼眸微眯,将上官柔护在身后朝那寒冰床轻步移动过去。

  当他移至寒冰床前,看到那相拥之人的面目时,不禁微瞪了眼眸:“慕容若水?云景轩?”

  “什么?”上官柔在东方泽霖的身后惊叫了一声后便闪身去到东方泽霖的身前看着那寒冰床的二人。

  两人因着冰冻的缘故,脸色苍白若纸,但是,却不难看出他们的样貌,上官柔在看清楚二人的长相时,眼眸转动了一下,须臾,方才惊道:“霖,慕容若水怎么在天山呢?还有,景轩怎么也在这里?他们怎么了?死了么?”

  东方泽霖转眸看向上官柔,他没有见着她有一分做戏的感觉,她当是还没有想起前世的事情来。

  凝望着寒冰床上的二人,东方泽霖没有想到,两百年以后,龙笑语和萧然的尸身竟然能完整无缺的保留在天山之上,他们的结局虽然不完美,但是能够这样永远的相拥下去,却也是一种幸福。

  东方泽霖上前触碰了一下二人的鼻息,随后转眸对上官柔说道:“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可以说是死了,也可以说是暂时休克。”

  以前,他曾在医书上看到过,倘若将人冰冻起来,那人可能会活上数百年,这二人不知是死了还是沉睡了,现在的他也无从考究。

  上官柔眼眸一瞪,问道:“暂时休克?世上还有这样的说法么?”

  东方泽霖点了点头,随后拉着上官柔的手,说道:“柔儿,我们进去吧。”

  上官柔没有再看寒冰床上的二人,只跟随着东方泽霖的脚步在冰洞中穿梭而行。

  越过冰洞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出口,立在出口处,上官柔着实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撼到了。

  一眼望去,唯余茫茫,云山雾海之间,只见得无数根耸然而立的冰柱,太阳洒在冰柱之间,和着那冉冉升起的水汽,竟是形成了数道七色的彩虹,完全就是一幅人间胜景。

  “好美啊!”上官柔不禁感叹而出。

  东方泽霖负手立在冰洞门口,看着眼前的壮景,心中自然也有一番唏嘘感慨。

  “走吧,我们去前方祈福。”东方泽霖拉着上官柔的手,按照当年龙笑语所说的排列组合的方法,找到了开启龙脉宝藏的那一根冰柱。

  行至那根冰柱前,东方泽霖率先跪了下去,上官柔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东方泽霖在心中默念:希望前世的恩怨情仇在这一世能够全部化解,也希望若儿能够安然而幸福的生活下去。

  上官柔转眸看向虔诚而拜的东方泽霖,她也在心中将自己的愿望默念了一番。

  待二人祈福完后,东方泽霖便起身在冰柱上寻找起来。

  一番寻找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孔。

  那小孔的大小刚巧与玉玲珑中的金钥匙相差无几。

  东方泽霖从怀中掏出了金钥匙,放入那个小孔之中,随着手掌的转动,周边忽而响起了一阵轰鸣之声。

  离他们最近的两根冰柱缓缓朝旁移动起来,雾霭渐渐散去,却发现在这两根冰柱之间竟然出现了一道冰封之门。

  有了钥匙的开启,那冰封之门缓缓朝内撤开。

  东方泽霖即刻握住上官柔的手,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上官柔已经被眼前所见给惊呆住了,愣了一下后,方才起步跟随东方泽霖进入了冰门之中。

  当他二人进入冰封之门后,那两扇冰门又自动地合在了一起。

  上官柔本以为进入冰门之后会进入一个冰洞之中,却哪只,原是进了一个山洞,山洞之内本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过,却在感应到有人进入时,山洞石壁上的火把竟是不点自燃起来。

  看着那些忽然间簇燃的火把,上官柔不禁缩在了东方泽霖的身后。

  “不用怕,只是火把而已。”东方泽霖见状低声安慰起来。

  由于山洞深邃而空旷,是以,东方泽霖说的这句话一直在洞内不断地回旋。

  上官柔眼眸眨了眨,抖索道:“霖,这里好吓人啊,阴森森的。”

  东方泽霖低醇的嗓音随之响起:“有我在,你莫要怕。”

  上官柔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身子缩得更紧了些。

  在洞内行了一阵子后,便到达了一处石室,东方泽霖又在石室内寻了一阵子,最后找到一个小孔,将金钥匙插了进去,手掌一转动,便见另一扇石门缓缓开启了。

  如此走过九重石门之后,他二人终是到达了放置宝藏的山洞之中。

  当那些宝藏出现在上官柔眼前时,她只觉刺目的光彩照射而来,直闪得她睁不开双眼。

  东方泽霖眼眸微眯,在宝藏中寻找起来。

  上官柔伸手抚过那一颗颗极大的东海夜明珠,感叹道:“天啊,这当真就是金麟皇朝留下来的奇珍异宝么?这些东海夜明珠好大啊,世上竟然有这般光亮的夜明珠。”

  东方泽霖没有理会上官柔的感叹,只一心寻找着聚魂器,由于有了前两世的记忆,是以,他依稀能够记得聚魂器的样子。按照头脑中的造型,东方泽霖寻了一阵子后,终是找到了那个聚魂器。

  那聚魂器呈梭型,正中间有一块正方形的缺口,那里便是滴上鲜血的地方。

  拿到聚魂器之后,东方泽霖便去到上官柔的面前,上官柔转头看向东方泽霖,问道:“霖,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难看?”

  东方泽霖内心中有着不可抑制的笑容,他忽而唇角微弯,对上官柔说道:“柔儿,借一点你的血用一用,怎样?不需要太多,只要填满这个方形即可。”

  上官柔在听见借血这两个字眼时,面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内心里却将自己所见所闻进行了一系列的串联。

  进行串联之后,上官柔笑着对东方泽霖说:“霖,将我的血放入这个方形小框中,能够做什么?”

  东方泽霖泰然地回道:“这个东西有了女子的血,将出现巨大的能量,比如,穿越时空。”

  上官柔听闻,眼眸微瞪,却是从未听过这样的字眼:“穿越时空?”

  “是的,你没有听说过吧?这个神器沾上女子的血后,便可以达到如此的能量,灵魂就可以穿越千年,去到未来。”

  “穿越千年?”上官柔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随后说道:“霖,我方才在宝藏中找到了一个镶满红宝石的小弯刀,我去将它拿来可好?”

  东方泽霖不疑有他,遂点了点头。

  上官柔转身去拿小弯刀,然,却在转身之后悄悄地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小颗药丸放入了唇腔之中。

  从一堆珠宝玉器之中,上官柔找出了那把小弯刀,刀的材质是铜,刀柄之上镶了许许多多的红宝石,看着异常的璀璨。

  上官柔拿着那把小弯刀去到东方泽霖的跟前儿,将那小弯刀递给东方泽霖:“霖,你取我的血吧。”

  自从上官柔拿了小弯刀之后,东方泽霖的眼眸便一直锁在那把小弯刀上,刀柄上的红宝石通过烛火折射而出的光束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忽而微眯了眼眸,心底那股愧疚又再度升腾而起。

  不过,也紧紧是须臾,他便恢复了神智,倘若他不狠心的要柔儿的血,那么若儿将会为之付出生命,以及永远也无法转世的悲哀。

  为了若儿,他的心必须冷凝。

  东方泽霖接过上官柔手中的小弯刀,随后握住上官柔的手腕,说了一句:“柔儿,忍着点痛,很快就好了。”

  话音落下后,弯刀已然出鞘,锋利的刀尖划在了上官柔白皙而细腻的肌肤之上,瞬时间,盈亮的血液倾巢而出,滴落在了聚魂器之中。

  待血液全然将方形填满时,东方泽霖即刻为上官柔止了血。

  这时,聚魂器的上方忽而发出了一抹强烈的光束,那光束穿过山洞直达苍穹,最后在苍穹之上经过反射最终刺向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正是凌萧若此刻所在之地。

  东方泽霖头部仰起,看着那抹强光穿透山洞时,他的眸中露出了一抹释然。

  然而,当他的这一份释然还未完全消失时,却听上官柔在旁轻声地问道:“霖,你终究还是爱上了慕容若水么?”

  东方泽霖闻言,眉头一蹙,心中忽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凝了眉,问道:“柔儿,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上官柔眼眸睁得大大的,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了出来,她说道:“霖,你知道么?在爱上你之前,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子,他的名字叫云景轩,你应该知道他是谁,我与他很小就认识了,从我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了他,初见他时,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许多宫人们都欺负他,他不太爱说话,但是我却独独喜欢上了他那种干净似青竹的气质,我爱上了他那种如流云一般的味道,也爱上了他身上那抹孤寂的感觉,我曾经以为,我会嫁给他做妻子,爱他一世,却不想,你先一步到临南来求了亲,我当时不想嫁给你,景轩为了帮我去求他的父皇,将我赐给他。可是,他的父皇却将另一名女子指给了她,那名女子便是凌萧若,也就是慕容若水。我初初到达胤东时,一直封闭着自己的心,是你用自己的爱将我的心捂热,让我慢慢的将景轩忘记了,从而爱上了你。但是,慕容若水却再度夺走了你!我好不甘,好不愿,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然而,霖,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慕容若水么?”

  这一大段话听得东方泽霖的心是一阵紧过一阵,他眼眸一瞪,瞬时伸掌拉住上官柔的手臂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上官柔凝望着东方泽霖,眼泪还在簌簌地掉落:“霖,你知道么?倘若在这个世界里,连你都不爱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什么意思?”东方泽霖显然有些听不懂上官柔的话语了。

  上官柔抬手,抹干了脸颊之上的泪水,她说道:“霖,你手中拿的东西叫做聚魂器吧?而你这一次来天山的目的就是想为凌萧若解除血咒吧?”

  东方泽霖有些目瞪口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怎会知道?莫非,她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上官柔仍旧流着泪,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许多年以前:“霖,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前世今生之说么?我原就在想,我为何会爱上景轩,原来我与他前世就有了一番羁绊,只可惜,三世走下来,他却没有一世是爱上我的!他爱的人从来都是凌萧若,从来都是!第一世时,他可以为了夜倾城去死,第二世的萧然起初本来爱的人是我,可是后来也爱上了龙笑语,外面冰洞中寒冰床上的那两个人就是龙笑语与萧然,他们的尸体整整在这个冰洞中存封了两百多年,而第三世的云景轩,再度爱上了凌萧若,哈哈……他爱了也就算了,可是为何,为何你又爱上了她?”

  东方泽霖越听,心中的那块石头便沉得越深,紧阖的牙齿也咬到了一处。

  而那上官柔还在继续絮叨:“云景轩被她抢走了,算我输了,可是,她凭什么再抢走你?凭什么?对!将我的血滴在聚魂器上确实可以阻止她魂飞魄散,但是,倘若我的血中带着毒的话,那么,她凌萧若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上官柔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东方泽霖用手掌钳制住了手臂:“你说什么?你服食了毒药?”

  “是啊……我服了毒,刚刚滴落而下的血液中是带着毒的……”上官柔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她将那丹药放入了唇中,接着说道:“现在,我吃下了解药,霖,你想救凌萧若,是吗?我不会让你达到目的的!”

  “你!”东方泽霖闻言,心中有些怒不可遏了,他竟是直接上手扼住了上官柔的脖颈,威逼道:“快告诉我,要如何才能让她安全?”

  上官柔的脸因着东方泽霖大力的扼制,使得脸颊瞬时变得肿胀起来,她摇头道:“我不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方法的,只要用一个人的血去换掉凌萧若的血,凌萧若就能活下去了,也不会魂飞魄散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霖呢?她就是不想让凌萧若好过啊!

  “柔儿,你为何变成了这番模样?”东方泽霖扼住上官柔的手微微松动了一下。

  “从她夺走我的爱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我了……”

  上官柔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东方泽霖只觉脚底竟是晃动起来,他眼眸一眯,惊道:“不好,山洞似乎快塌陷了。”

  他松开手,一把提起上官柔厉声道:“走,快点跟我出去。”

  上官柔似乎也被东方泽霖的话给吓到了,一听之后立即点了头。

  然,东方泽霖的速度虽然快,但是,那山石崩裂的速度却是更快,眨眼间,摇晃的程度也越来越快,山洞上方有无数滚石坠落下来。

  东方泽霖与上官柔身在山洞内,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山洞是坐落在一个冰崖之上的,因为他们进来时,冰柱旁的雾气太大,让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地形,此时那个冰崖出现了断层,一整个山洞随着冰崖朝下砸落而去。

  由于地面的塌陷,导致上官柔的脚步崴了一下,东方泽霖见状,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在没有得到答案时,她还不能出任何的事。

  然,当他二人跑出几道石洞后,只觉整个身子随同石洞朝下坍塌而去。

  “啊——”

  上官柔在东方泽霖的怀中发出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滚滚巨石随着冰块坠落而下,带着上官柔的尖叫声渐渐消弭在了悬崖深处。

  这时,凌萧若与大胡子刚刚跨入燕北的地界,由于凌萧若怀有身孕,是以,她们的脚程放慢了许多。

  一路上,凌萧若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东方泽霖的事,可是,自己的思想又如何能管得住呢?到了后来,凌萧若便用其他事情来麻痹自己,比如说她的亲人,现代的她已经彻底死去了,以后,她便要一直在古代生活了,在这个古代,她除了爱人之外,更有许多亲人,凌家的人,慕容家的人,都是她的亲人,待她到得忘忧谷后便去询问二师兄,看看凌丘壑究竟身在何方。

  凌萧若与大胡子走在官道之上,天空本是晴朗无云,可是,忽然之间却变了天色,霎那间,半边天都黑了下来。

  大胡子忙地护在凌萧若的前面,然,他机警的眼眸将四方全部观察完了,却惟独没有看向凌萧若的头顶上方,因为,此时,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强烈的白光,那白光直刺凌萧若的头顶,连掩护在后的小白大人都来不及阻止。

  那道白光正是从聚魂器中发出的强光。

  凌萧若因着身体中忽然注入了一大股力量,而导致血气上涌,头脑一昏,朝旁倒了过去。

  大胡子一惊,慌忙中将那快要倒地的女子抱入了怀中。

  小白大人见状也忙地跳进了凌萧若的手臂之上,毛毛掌一伸,打开了凌萧若的眼睑看了看,随后丢给大胡子一个凝重的眼神。

  大胡子眉头一皱,问道:“她怎么了?”

  因为事出紧急,而小白大人又看不太懂手语,是以,大胡子开口说了话,小白大人见状,乌溜溜的眼眸瞪大了两倍,直直地盯着大胡子看。

  大胡子心里慌张得很,哪里还有时间再去跟小白解释那么多,若儿是因着强光所伤,忽然晕厥的,现如今,应该及时找一家医馆看病才是。

  “走,先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大胡子说完便抱着凌萧若飞驰起来,小白眼眸一瞪,随之跟了过去。

  到得一个镇上后,大胡子便找了一个大夫,大夫为凌萧若把完脉后,脸色有些凝重,他说:“尊夫人这是中了毒。”

  大胡子没管大夫的称呼,只急道:“她怎会忽然之间就中了毒呢?先生可否配置出解药?”

  大夫摇摇头,回道:“这种毒,看似很普通,实际上却是十分难解的,我读过那么多的医术,却没有见过这样一种毒。”

  大胡子听了这话,心里急了,他抱着拳,在屋里打起转儿来,而小白也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打转儿。

  隔了一会儿,大胡子忽然间亮了眸子,他怎么没有想到呢,他应该回苍山去找师父才是,师父武功深不可测,医术却也精湛,想必师父他一定可以救得若儿的。

  想到这个方法后,大胡子直接从床榻上横抱起仍旧昏睡的凌萧若,买了一匹骏马,直接朝金麟苍山而去。

  经过两天两夜的策马奔驰之后,大胡子终是在第三日的晌午到得了苍山的地界。

  然而,当他抱着凌萧若准备跨入苍山山门时,却在山门处见到了一个他永远也不想见到的人——他的母亲,尹夫人。

  尹夫人自从儿子失踪后便时不时地来苍山散心,因为她会觉得孤独,除了找自己的师兄说说话,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寄托自己的孤独。

  今日,她带着左右随行的护卫再度来到了苍山,却不想,在山门处竟是见到了凌萧若。

  大胡子如今的扮相,尹夫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因为,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那个风华正茂的儿子,会将自己糟蹋成这番模样。

  所以,当她的视线在大胡子身上扫了一下后,终是落在了他怀中的女子身上,当她看清楚大胡子怀中女子的模样时,她柳眉一蹙,愣道:“慕容若水?”

  大胡子将若儿抱紧了一番,随后厌恶地变换声音后,问道:“你要做什么?”

  尹夫人唇角一扯,说道:“你是谁?为何抱着她?她是哀家下属的女儿,哀家正四处寻她呢。留下她,哀家还要看看那情蛊的厉害呢!”

  这句话对大胡子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直立的双腿似乎也因着这句话而剧烈颤动起来,他吱唔道:“你说什么?你是说……云景轩身上的情蛊是你落下的么?”

  尹夫人眉毛一挑,回道:“是又怎样?怎么?你还想替那小子来向我讨债么?”

  大胡子冷眼看着自己的娘亲,他怎会有这么一个娘亲呢?原来景轩身上的情蛊是她种下的,原来,导致景轩与若儿之间情路的坎坷之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事情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这让他情何以堪?

  大胡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他不想与尹夫人多话,只呵斥道:“她现在中了毒,你闪开!”

  说罢,抱着凌萧若准备从旁闪入山门之内,然而,尹夫人是何等机警之人,当大胡子跨出第一步时,她便起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胡子眉头一皱,唤道:“小白!”

  小白大人隐藏在他们的身后,听得大胡子的命令后,一个团身前空翻,扇昏了尹夫人的侍卫后,便直接翻到了尹夫人的跟前儿挡住了她的魔掌。

  尹夫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神兽的袭击,她却是有些躲闪不及的,是以,当小白的那个团身前空翻加空中转体一千四百八十度的高难度飞行动作在她面前上演时,她的眼睛早已昏花不堪了。

  而大胡子也趁着这个空档直接抱着凌萧若闪身入了山门,直奔师父的竹屋而去。

  小白在空中不停地进行着高难度转体动作,直到尹夫人的眼眸已经辨别不出方向时,它竟是将它自个儿那个肥硕的臀部直接贴在了尹夫人的脸上,随后,双手朝旁做展翅高飞状,气沉丹田,将身体内所有的气体运行一周天之后,从尾巴处的那个洞口放了出去。

  “卟——”

  一阵长而响亮的屁声响彻了苍山山巅。

  当尹夫人的鼻端被一种怪异而奇臭无比的气体包裹时,她终于出离愤怒了,一整张脸变成了茄子一般的颜色,双手紧握成拳,大喊了一声:“腾蛇!”

  在她张口大喊时,小白大人的肥臀已经离开了她的脸颊,但是,不可避免的灾难是,在尹夫人张口呼唤腾蛇时,小白经由体内排出的五谷轮回之气体终是跑进了尹夫人的口腔之中,从而经过食道进入了她的胃中。

  “呕——”尹夫人在感受到那浑浊的气体进入腹部后,难掩厌恶地俯身呕吐起来。

  “咻——”

  空中忽而出现了一种怪异的声音,小白大人本来在离开尹夫人后立在了一颗杉树之上观看自己的杰作。然,当它在听到这一种声音时,小白大人的脸上终是出现了凝重的色彩。

  乖乖,原来在这个九州大陆,除了它小白大人以外,居然还有神兽?莫非,是它?两百年前那一场战争之后,莫非它还存活着?

  当小白大人还未腹诽完时,却见空中竟是飞来了一个庞然大物,那东西的身子蜿蜒在空中,腰身比那碗口还有大上数倍,两只翅膀在身后扑腾着扇打开来。

  小白在见到朝它飞来的腾蛇时,眼眸一瞪,从心底冒出了一个声音:小青!

  “腾蛇,将那只貂给哀家抓下来,哀家要扒了它的皮,抽了她的筋!”

  尹夫人手指杉树上的那团白毛,对着腾蛇恶狠狠地命令起来。

  腾蛇本是一直扑扇的翅膀在听到这个命令时,头部一撅,看向了尹夫人,随后又看向了小白大人,仿佛在思考着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腾蛇,你连哀家的命令都不听了么?”

  腾蛇闻言,仍旧在犹豫,其实这个时候,腾蛇大人的心中也是在权衡利弊的,按道理说,尹夫人是它的主人,她的话,它自然要听,可是,立在杉树上那个小不点儿,可是它的大哥啊,它敢去抓大哥么?

  其实,它抓是敢抓,只不过,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因为大哥会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

  于是乎,就在腾蛇犹豫的这半晌间,小白大人又一个团身前空翻,直接毛毛掌朝尹夫人扇了一下,然后尹夫人就这般地华丽丽地晕倒过去了。

  小白大人拍了拍毛毛掌,随后神气地立在山门之下,腾蛇一个惊喜直接朝小白扑了过去。

  由于腾蛇的体型太过庞大,又特别的笨重,于是乎,小白大人在被它扑倒时,差点压断了七筋八脉。

  苍山的山门之下,上演了一出兄弟相认的狗血桥段,只不过,上演狗血桥段的主人翁是两只神兽而已。

  这一段兄弟相认剧情很好的上演了,因为其实,畜生也是有感情的。

  这厢,大胡子抱着凌萧若直接奔去了南华真人的竹屋,当他刚想跪在竹屋前请求师父救人时,却见南华真人已然立在了庭院之中。

  许久未见,南华真人依旧穿着一袭蓝色的道袍,白色的拂尘握于手中,一幅仙风道骨的景象。

  大胡子在见到南华真人立在院中时,露在外的那只眸中倏地一热,淡淡水帘蒙上了眼眸,他哽咽地唤道:“师父……”

  南华真人再度见到子渊时,早已看淡红尘的他却也喉间哽咽,他轻声道:“子渊,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这副模样,别说他的娘亲了,就算是他看见了,也会觉得疼痛难耐。

  子渊抱着凌萧若跪在了南华真人的跟前儿,说道:“师父,请你救救子青吧。”

  南华真人看着子渊怀中的女子,她的唇瓣已经有些苍白了,他摇摇头道:“终究是天命难违,真是孽缘,孽缘啊……”

  “师父,我求求你,救救她吧,她中了毒……”

  南华真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子渊,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说道:“子渊,我告诉你,这丫头是中了前世的血咒,本来找到聚魂器后,可以解除她身上的血咒,无奈,上官柔那丫头却忽然记起了前世的事,这一切都是命啊!”

  从她将若儿那一半的灵魂唤回九州大陆后,一切的定数都不在他能够控制的范畴之内了。

  “血咒?那是什么东西?”

  当大胡子在说这句话时,窝在子渊怀中的凌萧若似乎有了一些意识,隐约中,她听到了血咒,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是属于子渊的。

  南华真人不答反问道:“子渊,现在救这丫头的方法,只有两种,其一,将她血中的毒素全部转移到她腹中的胎儿身上,然后落胎,她就可以存活下去,其二,找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将他的血与她对调,如此,她也可存活下去了。”

  大胡子听闻,眼眸眨了眨,第一种方法怎么可以选择呢?要知道,若儿可是很爱肚子里的孩子的呀,如若让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她该有多伤心呢?况且,这可是景轩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落胎呢?

  景轩身上的情蛊是自己的母亲落下的,他不能将母亲怎样,因为那是生养他的母亲,而今,也该是他还债的时候了。

  “师父,用我的血换去她的血吧!”大胡子眼眸低垂,真诚的说出了这句话。

  南华真人闻言,身躯震了震,他问道:“子渊,你可知,倘若你与她换了血,那么死去的人就会是你啊……”

  大胡子怀中的凌萧若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她心中一惊,原来,大胡子是子渊,她怎么傻到连子渊都认不出来了呢?而今,子渊为了救她,要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她要阻止!要阻止!

  她不能害了子渊啊!

  凌萧若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想要说话,无奈,她既不能睁开眼,又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急迫之下,她竟是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大胡子在听见师父的话后,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女子,长满剥茧的大掌缓缓抬起,敷上了凌萧若娇美的容颜,本来,若儿不爱他,他的娘亲又害了他最好的兄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特别大的意义了。倘若,用他的性命可以换得若儿与孩子的平安,他认为,这是值得的,至少他这一生,也算是为她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了。况且,她用他的血一直生活下去,就算是死,他也是觉得幸福的了。

  “师父,您知道么?我深深地爱着她,能用我的血换回她的生命,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这样,她就能永远记得我了,而我,也在她的心间留存了那么一个位置。我,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确可以一直生活在她的身旁,关怀着她,爱惜着她,保护着她,可是同时,他的心也会很痛的,因为,她的心里没有自己,连一点空隙都不会留给他,所以,他其实是有私心的,倘若他用自己的生命救了她,那么,她的回忆里从此也就会有一个他了。

  南华真人闻言,眼眸一垂,一滴晶莹的泪珠滑出他的眼眶,滴落在了泥土之中,子渊啊,他怎么跟自己一样的傻呢?他因为爱情而看破了红尘,子渊呢?却为了爱情,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其实,早在他说出那个选项时,他就知道子渊会选第二种,他应该为子渊感到骄傲才是呵,可是,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这又让他情何以堪?

  “子渊,你不要你的娘亲了么?”

  子渊闻言,看向了南华真人,他说道:“师父,有你照顾我的娘亲,我就安心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我想用我的血洗去娘亲这一生的罪孽,只希望她的后半生能够改头换面,不要再活于算计之中了,希望师父能将这些话转告给我的娘亲。”

  南华真人沉沉地闭上了眼眸,两行清泪滑过刚毅的脸庞,为什么到了最后,得来的却是如此的结局呢?为什么?

  凌萧若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十分暗沉了,她是在属于自己的那个院落里醒来的。

  再次回到自己在苍山派时所住的小屋,凌萧若只觉感慨万千,犹记得刚刚穿越到九州大陆时,她与师兄们发生的一切,那些事情仿佛就在昨日,却不想,时间一晃,竟是已过了那么多年。

  想到了苍山派的师兄,凌萧若的脑中滑过师兄们的脸庞,想起子然时,凌萧若的心隐隐的揪痛着,然而,当她想起子渊的脸庞时,昏厥时隐约间听到的那句话语让她陡然一下翻身下了床。

  “子渊,子渊,你在哪里?”

  恍惚中,她听到了师父与子渊的对话,子渊貌似想要用性命来救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她不要子渊出事,一点也不想要!

  凌萧若焦急地下了床,穿上鞋子便朝门外飞奔而去,她直奔子渊所住的院落,推门跑了进去,院落中漆黑一片,她眼眸一瞪,跑过去推开了房门朝内呼唤道:“子渊,你在哪里?答应我一声,好么?”

  急切地呼唤声后,回应她的是森然的寂静。

  凌萧若的心一下子慌了,她倏地转身朝外跑去,又去了几位师兄的院落,发现并没有他们的身影,当她颓然的从子墨的院落中出来时,却发现南华真人立在了一拢月色之中。

  此时的他没有拿拂尘,他见到慌乱中的子青时,脸色镇定如常,只听他道:“苍山比试就快到了,你的师兄前些日子都下了山,过两天便会回山了。”

  凌萧若并不理会这句话,她直接奔至他的跟前儿跪了下去,她垂首道:“师父,你告诉我,子渊在哪里?我要见他……”

  南华真人压制住眸中的泪水与澎湃的心潮,他缓缓回道:“子渊他下山了,为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凌萧若一听,泪水倏然滚落,她哽咽道:“师父,早些时候,你与子渊的对话,我听见了一些,你告诉我,子渊他有没有为我换血?有没有?”

  其实,当她醒来时,当她了解到自己的身体时,她就知道,此刻流淌在她体内的血是一种澎湃的热血,是一种带着深深爱意的血液,那些血,不是属于她的!

  “子青,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你现在怀了身孕,要注意养胎才是。”南华真人说完这话后,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竹屋。

  然而,凌萧若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部,她哭泣道:“师父,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子渊在哪里,好不好?倘若你不告诉我,我怕我活不过今晚……”

  南华真人向前迈步的脚停滞了下来,他转回头,低声说道:“他……可能去了澜沧江……”

  他为子渊与子青换好血后,子渊便拖着带毒的身子离开了苍山,他对自己说道,他初识子青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是在临邑城去往澜沧江的官道之上遇见她的,那一年,他的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忽然之间,一名长相平庸的女子似一只翩飞的蝴蝶一般,衣衫破烂的出现在了他的马车之前。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他从来不知道,这样一名女子,会从此走入他冰冷的内心,成为他爱的源泉。

  可是,这个他爱的女子,爱上的人却不是他。

  凌萧若在听了南华真人的话后,转眼间便起身离开了石径小道,走出数步后,她深深地说道:“师父,谢谢你……”

  说罢,快步起身离开了苍山朝澜沧江奔驰而去。

  南华真人缓缓转过身,望着那抹渐渐消失的素色身影,泪水再度浸湿了眼眶。

  凌萧若到达澜沧江时,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立在江岸边,感受到江风徐徐而来,不禁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一路行来,凌萧若都没有见到子渊的身影,她从来没有想到,大胡子原来就是子渊,记得在斐济初见他时,她还在感慨说这个人为了什么会任人殴打而不还手,原来,那时的他心就已经死了。

  想起他默默地守候在自己的身边,凌萧若的整颗心都跟着痛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来到古代之后,她会与这几名男子发生如此揪痛人心魂的故事,而所有人中,她似乎对子渊最为苛刻。

  “子渊,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你让我怎么活?”

  她不想欠他的呵,因为她已经欠他太多了。

  凌萧若走在江岸边,眸光四处寻望,阳光洒在江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浪沙淘尽,白浪层层叠叠翻卷而来,一眼望去,江面之上还有一些画舫在争相竞逐。

  想起那年的端午龙舟会,她第一次见到子渊时,他脸上的微笑只让她如沐春风,如少女般懵懂的情怀也在那一刻灿烂绽放,只是,他却联合着云景轩将她当猴子玩耍,才让她对他有了一分芥蒂。

  凌萧若一直沿着江岸边向前行走,一直走到傍晚十分,方才在岸堤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皓白的衣衫,他立在垂柳旁边,手中拿着一杆玉笛,玉质莹润透亮,如墨般的黑发高高束起,上面只戴着一根白玉簪。

  凌萧若的心陡然一跳,如此这样的妆扮,不正是那年她初见他时那般么?

  子渊迎风而立,江风鼓起了他白色的衣袍,在身后猎猎翻滚。

  风的声音很大,再加上他浑身的血液都已布满毒素,是以,他没能听见正有脚步声向他靠近。

  凌萧若在看见子渊的那一霎那,喉间哽咽了,似堵了铅块一般,眼泪就那般不争气地滚落了出来,隔了半晌,凌萧若才将气息调匀,她立在子渊的身后,唤了一声:“子渊……”

  子渊在听见这个声音时,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他自嘲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后并未转头,他是因为太思念她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么?

  凌萧若见子渊并未回头,又加大声音唤了一声:“子渊……”

  子渊高大的身躯随之一僵,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眼眸就这般地定在了原处。

  只见自己身后一步之遥处,一名素衫女子卓然而立,她的墨发只梳了一个单髻在一侧,上面只简单的装饰了一下,悠然而淡雅。

  这是若儿么?他没有做梦么?

  可是,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若儿?”

  凌萧若定定地望着子渊,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再戴眼罩,她清晰地看见,曾经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已经不再完美,他的左眼处有一条短而粗的伤疤,将他的左眼整个覆盖起来。

  心,跟着疼痛起来,凌萧若激动之下竟是跨步而上扑进了他的怀中,在他怀中哭泣道:“子渊,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事,你不会有事的……你告诉我!”

  一想到子渊会因她而死,她的心就好慌,好乱,好痛……

  子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怀中的人儿,是那个他一直爱恋的女子么?

  她不是一直讨厌自己憎恨自己么?又怎会扑进他的怀中?

  凌萧若的眼泪簌簌而落,浸湿了子渊白色的衣衫,当那滚烫的温度灼热子渊的肌肤时,他方才从怔愣中惊醒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叫做凌萧若的女子,那个他一直爱慕的女子,此刻,正在他的怀中落泪。

  她的泪,是为自己而流么?

  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得她一次的回眸与疼惜,如此,他是不是也就无怨无悔了?

  凌萧若见他不说话,双手一抬,紧紧圈住了他的身躯,仿佛只有感受到面前之人身躯的滚烫时,她的心才不会那般的没有着落。

  “子渊,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告诉我啊?告诉我你没有事,告诉我……你不会死!”

  子渊一手回搂住了凌萧若,一手缓缓抬起,抚上了凌萧若墨色的发丝,她的发丝光滑而柔顺,如上好的绸缎一般,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将她搂在怀中。他的心,当真是雀跃不已。

  “若儿,你讨厌我跟在你的身边么?”子渊开口,轻轻地在她头顶上方低声问道。

  凌萧若摇晃着头,否认道:“我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我喜欢你像那松胶一样一直不停地粘着我……”

  其实,当他以大胡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当真不讨厌他的,她对他有了一种怜悯,他说他要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有拒绝,因为她并不排斥他,甚至觉得有大胡子在身边,她会觉得好安稳。因为大胡子不会伤害她。

  子渊眼眸低垂,仅剩的那一只眼眸中慢慢地云集起了雾霭,眼眶之中有了潮湿的热意,有她这句话,他做什么都值了。

  “那好,那我就一直粘在你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

  是的,他的血流淌在她的身体里,她想甩也甩不掉了呵,如此,不也是一种永远么?

  一席话语之后,凌萧若缓缓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她看着他,虽然他的样貌再也不完美,但是在她的眼里,他一直如初见那般美好,还是那个在明媚阳光下朝他温润而笑的如玉男子。

  “子渊,你答应我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子渊摇摇头道:“我不反悔……”

  凌萧若看着子渊摇头的样子,不知怎地,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悲伤之情,她又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竟是抑制不住地大声哭泣起来:“子渊,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害怕,害怕你在一瞬间就离我而去?”

  “不会的……”子渊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喉间忽而升起了一股血腥之意。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用内息将那血腥之味压了回去。

  然而,这一压,却让身体内翻涌的血液更加肆意而猖狂的反击起来。

  他想,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苍天啊,为了什么不让他独自一人消失呢?为了什么要让若儿看到他死去的模样?

  老天,你……何其残忍?

  “唔……”因为体内已经虚无,子渊再也抑制不住地偏了头朝外闷出血渍来。

  当风中传来血腥之味时,凌萧若不禁瞪大了眼眸,她瞬时从子渊怀中撤离而去抬眸望他:“子渊……你怎样了?你怎么吐血了?”

  凌萧若本能地想要握住他的手为他探脉,然而,却被他手一滑躲开而去,他说:“若儿,我还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日头太大,你先离开吧。”

  看着他的模样,凌萧若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她忽而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子渊,你是傻子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么?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会很感激你么?我不会的,我只会认为你很傻,很傻……”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子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再度朝外喷出了血渍,高大的身躯似被抽干一般颓然地朝堤岸上倾倒而去。

  凌萧若早已泪流满面,见他忽然倒地,惊得旋即伸手扶住了他的身躯,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两人竟是一起摔倒在了堤岸之上。

  子渊见凌萧若没有站稳,恐是担忧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到伤害,他身子一斜,垫在了下面,凌萧若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凌萧若压在子渊身上后,子渊又吐了一口血,凌萧若忙地翻身坐起,扶住子渊的臂膀,让他伏靠在她的肩头之上。

  “子渊,你感觉怎样了?我给你把把脉,我的医术很厉害的,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凌萧若治不好的病。”说话之间又想去把子渊的脉搏,可是又被子渊躲开了。

  “若儿,你真的不要有任何的负担,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在为我母亲赎罪,请你,原谅她吧……”

  “你母亲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凌萧若有些摸不着头脑,尹夫人虽然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这些事终究还是过去了。

  子渊摇着头,唇角边挂着一丝血渍,他无力地说道:“若儿,你知道东方泽霖为何不告而别么?”

  凌萧若抬手抹干了子渊唇边的血渍,有些愤恨道:“你提他做什么?”

  “东方泽霖的体内有两种蛊毒,其中一种情蛊便是我的母亲种下的,是我的母亲害得你们这一世无法相守……”

  “你说什么?你说东方泽霖中了情蛊?”原不知,他竟是中了蛊毒,还中了两种蛊毒,那么,蛊毒的后果是怎样呢?

  “若儿,你原谅东方泽霖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凌萧若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若儿,好好养大孩子,等着他,我相信,他会来找你的……”

  他一直坚信,东方泽霖不会死,他一定会来找若儿的。

  凌萧若听着子渊气若游丝的话语,她眉头一蹙,说道:“子渊,我们先不说他了,你让我为你治病,怎样?”

  子渊摇头道:“若儿,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你是救不好的了……”

  凌萧若一听,直接否认道:“不,这不可能,这个世上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她一个蛮力之下抬手把上了子渊的脉搏,只那一探之下,凌萧若觉得自己的整个意志力都随之摧毁了。

  原来,在这个世上也有她医治不了的毒,原来,在她的字典里,也有几个字,叫做无能为力。

  凌萧若疯狂地摇首,她将头埋在子渊的怀中拒绝道:“不,这不可能,子渊,你不能死,你怎么可以死?你不是说要一直粘在我的身边吗?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嗯?”

  子渊挣扎着抬起手臂,再度抚上了凌萧若的墨发:“若儿,倘若有来世,我希望第一个遇见你的人,是我……也希望,自己不会以一种欺骗的方式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此,你该是会爱上我的吧?”

  “子渊,只要你好好活着,不用来世,这一世我都可以给你,真的!”

  子渊眼眸亮了一下,他问道:“真的么?”

  倘若他好好活着,这一世都给他?

  真好,只可惜,他无福消受了。

  凌萧若头如捣蒜,猛地点头道:“真的,只要你活着,我就嫁给你……子渊,我求你了,你别死……”

  “若儿,我死后,把我放在澜沧江上,随波逐流吧……如此,也好涤净我的灵魂……”这里,是他第一次与她结缘的地方,他想永远待在这里,他想让自己永远处于初见她时那般。

  “不,子渊,不要提死字,我不允许,不允许,你知道么?你听见没有?”凌萧若凄厉的喊声响在岸边,似乎都能穿透苍穹到达彼岸一样。

  “若儿,你的体内流淌着我的血,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将我那一份也一并活好……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不,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子渊微微的笑了,他的笑虽然苍白,他的笑虽然不再俊美,但是,却似烙印般永久地刻在了凌萧若的心上。

  他说道:“若儿,我爱你,此生无悔……”

  说完这句话后,子渊抚上凌萧若墨发的手在这一霎那间垂落了下去,仅剩的那只明媚的眼眸也就此阖上了。

  “不——”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无力时,凌萧若悲怆地大喊出声。

  “煜儿,煜儿,你怎么了?”

  当凌萧若还来不及太过悲恸时,却被另一道哀戚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她那双早已哭得红肿的眼眸无神地转向了自己的身后,却见一名身穿华衣的女子朝她扑了过来。

  尹夫人的样子已近疯癫,她劈手从凌萧若的手中夺过子渊,搂着他大声喊着:“煜儿,你醒过来,我的儿啊,你醒过来啊……”

  “煜儿……”

  凌萧若呆愣地坐在堤岸上,看着面前疯狂的女子,眼神木讷而空洞,倘若尹夫人知道今日的结局,她还未如此的执着么?

  “哈哈哈……”

  当凌萧若还未感叹完时,却见尹夫人一把推开了子渊,独自一人站立起,开始手舞足蹈:“哈哈哈……我有儿子了,你们看,我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名字叫龙承煜,煜儿……”

  听见这段话后,凌萧若有些目瞪口呆,尹夫人这状态,莫不是……疯了?

  “尹夫人。”凌萧若开口唤了她一声。

  而尹夫人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只是起身朝凌萧若跳来,拉着她的衣袖说道:“你知道么?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叫他煜儿,你来看看……”

  说完,献宝似的将手臂横起来,仿似怀中抱了一个孩子一般。

  “你……”凌萧若眼眸眨了眨,仍旧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知她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在装疯。

  然,不等她得出结论,却见尹夫人一脸地惊慌失措:“天啦,我的孩子呢?他刚刚还在我的怀中呢,忽然跑到哪里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尹夫人惊叫着转身疯疯癫癫地寻找她所谓的孩子去了。

  看着尹夫人渐渐远走的身影,凌萧若的心中似五味杂陈般,难受得紧。

  她缓缓蹲下身子,再度将子渊抱在怀中,这时的他,身躯已经渐渐冰凉了。

  “子渊,我不会再憎恨你的母亲了,因为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子渊静静地沉睡在凌萧若的怀中,面容十分的恬静。

  凌萧若看着怀中的男子,眼眸已经哭得疼痛,内心早已柔肠寸断了。

  其实,在凌萧若的心中还是有一分希冀的,她希望子渊只是暂时的休克,而不是彻底的死去。

  是以,她一直抱着子渊的尸首,在澜沧江边一直坐了七天七夜。

  可是,七天七夜过后,怀中冰冷的男子却没有一点转圜的迹象。

  凌萧若终于绝望了:“子渊,去到奈何桥边时,记得多问孟婆要一碗汤,把你的娘亲,我,景轩,师父,所有师兄师姐们,都忘了吧,好好过新的生活……”

  第七日时,当天边的晨曦渐渐布满整个江面时,凌萧若便起身去寻了一些树枝,随后用一些藤蔓将那些树枝编织起来,做成了一个竹筏,竹筏做好后,凌萧若又在附近找了一些花花草草,她将那些花草编织在了竹筏之上,最后,将子渊平放在了竹筏之上推入了茫茫江水之中。

  江水一浪随着一浪拍打而去,竹筏慢慢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江的尽头。

  凌萧若对着竹筏挥了挥手,说道:“子渊,一路珍重……”

  眼眸低垂,落下了深沉的泪水,然,却在泪水滴落的那一刻,凌萧若终是抵不住连日来的困乏,生生地晕倒在了堤岸之边。

  凌萧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马车之中,摇摇晃晃的感觉直让她的胃部难受得紧,几欲呕吐。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近乎妖媚的画面。

  只见离她不远处的一方卧榻之上,一名男子正斜躺其上,一头墨发直披而下散落肩头,最要命的是,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内里精壮而结实的蜜色肌肤。

  凌萧若素来不是花痴,但是,一觉醒来发现这样的场景也着实让她有些惊愕。

  她吞了吞口水方才认出面前的那个妖男原来竟是东方泽霄。

  不待她开口询问他为何如此这般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却听那妖媚的男子竟是用他低沉好听的嗓音问道:“醒了?”

  凌萧若眨了眨眼睛,随后翻身坐起,面无表情地对东方泽霄说道:“这位先生,你可以把衣服弄得齐整一些么?”

  东方泽霄懒散地垂眸看了一下身前,随后抬了眸,说道:“这里好像是我的马车。”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咋穿就咋穿,不穿都没人管得着他。

  凌萧若猛地点了一下头,说道:“那好,谢谢你的款待,我走了。”

  说罢,转身准备掀帘飞身而下,然而,更快地,东方泽霄倏地一下蹿起,一把扣住了凌萧若的腰身,将她稳稳地禁锢在了怀中。

  由于马车之内的空间本就狭窄,是以,他二人是双双跌落在了矮榻之上,凌萧若更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跌坐在了东方泽霄的大腿之上,而她的手还在混乱中伸进了东方泽霄的衣襟之内,此刻正贴着他精壮而光滑的肌肤之上呢。

  凌萧若愣了两秒钟,随后收回手颦眉问道:“东方泽霄,你要做什么?”

  东方泽霄笑了笑,回道:“不做什么,只是想跟你一起聊聊天,谈谈人生而已。”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此次去苍山比试,竟然会遇见晕厥在澜沧江畔的凌萧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老天对他也实在有些不薄。

  “你放开我,谁愿意跟你一起聊天谈人生了?”像他这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会有什么崇高的人生理想?

  东方泽霄男性的气息呼在凌萧若的颈间,他低声回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放手呢?”

  跟面前这个女人较劲时,他必须处处小心,因为他已经栽在她手上两次了,断然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得逞。

  凌萧若闻言,微微一笑道:“那就不放呗。”

  东方泽霄在见到她面上的笑容时,眼眸一眯,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警备状态,然,出乎意料的,凌萧若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你?”

  东方泽霄眼眸之中仍旧带着机警之意,他暗哑着声音扬唇反问道:“你说呢?”

  “我现在可是孕妇,所以,毒药我是不会再用的了,免得对我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东方泽霄来说显然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也正是因着这句话,东方泽霄终是放松了一点点戒备,也正是因着这一瞬间的疏忽,凌萧若忽而上手就在他身上落了毒,旋即起身掀帘飞出了马车,余音飘进了马车车厢之内:“我是怀孕了,但是,我仍旧可以用一些对孕妇无害只对男人有用的毒药啊。”

  东方泽霄见自己又上当了,眉头一皱即刻掀帘飞出了马车,他朝着身旁大声喝道:“蓝风,即刻将那个女人给本王抓回来!”

  “是。”蓝风的声音隐藏在了树林之中。

  东方泽霄浑身瘫软了下来,只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垂在了木头之上。

  凌萧若自跑出马车之后便一路提气飞奔而去,世人都说事不过三,东方泽霄上过三次当之后便是任她如何狡猾如狐可能也不会再上当了,所以,她一定不能让他抓住了。

  否则,她的贞洁可就不保了!虽然,她也不是啥贞洁烈女,但是,她还是很讨厌被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触碰。

  凌萧若没命地朝前跑去,以至于连前方一群人经过都没有看清楚,就这般地冲了过去。

  “什么人?”一阵男子低沉的喝声于林间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那男子疾疾而来掌风。

  凌萧若一个激灵便抬掌朝来人过起招来。

  二人打了几招之后便听得有人呵斥道:“住手!”

  与凌萧若过招的男子瞬时收了手,同时,却听见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林间低沉而起:“若儿!”

  凌萧若在听见这声低唤时,眼眸微瞪,徐徐朝声源处望去,却见迎面朝她行来的男子身穿一袭蓝色的衣袍,一头银发随着起伏的步伐在身后扬起。

  “大师兄!”凌萧若在看见轩辕宸的时候似看见了亲人一般,她扬开了脚步便朝轩辕宸奔了过去。

  轩辕宸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凌萧若,他扬起了唇瓣,脸上带着笑,展开手臂等待凌萧若的投怀送抱。

  当置身于林间的众人都以为他们的皇帝会抱得美人归时,却出现了突发状况。

  凌萧若因着近来出现的事情内心确实有点脆弱,在看见亲似大哥的轩辕宸时,自然就想找一个情感的宣泄口。

  然而,有些东西就偏偏不如她的意。

  为什么说是有些东西呢?

  因为,当凌萧若快要扑入轩辕宸的怀抱时,忽然蹿出来的一抹白影就这般地横亘在了轩辕宸与凌萧若之间,就愣是让他二人没有抱着。

  当凌萧若的脸触碰到一种毛呼呼的东西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将面前的东西看清楚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时即刻就卡住了小白的脖子,将它生生带离了轩辕宸与自己的中间。

  “你个死小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畜生!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在我的身边?啊?”她卡住小白的脖子,在身前不断地摇晃着,小白的两只脚就这般无辜的在风中摇曳起来。

  被凌萧若卡住脖子的小白,用一种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凌萧若,它不过是因为兄弟见面而忘乎所以玩忽职守,主子她不至于这般对待自己吧,其实现在,它的脸已经是憋得通红了吧?只可惜,它一脸的白毛就愣是让主子看不出来。

  还有,它的主子是她,好吧?东方泽霖不是他的主子,它只是爱屋及乌而已。

  “若儿,你是不是卡得太用力了?”立在一旁的轩辕宸在见到凌萧若的暴行之后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故而出声提醒起来。

  凌萧若听闻,不以为然道:“用力?大师兄,你可别被它这样一副样貌给迷惑了,以我的力量绝对卡不死它的。”

  “哦?是么?它不过是一只小雪貂而已。”

  “且,大师兄,我告诉你,它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只神兽。”

  “是它?”轩辕宸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凌萧若又摇晃了一阵子小白后方才松开双手,她一松手,小白立刻做自由落地状跌落在了地上,并且,一落地之后便瘫软起四肢一动不动了。

  轩辕宸眼眸微眯,看着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小雪貂,疑惑着开口道:“它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凌萧若眼眸一转,一个绝妙的计谋浮上了心间。

  她拍了拍手上被自己卡掉的白貂毛,随后上前一步挽住轩辕宸的手臂,亲昵地问道:“大师兄,你来这里是不是要去苍山比试啊?”

  轩辕宸鹰眸微眯,停落在了凌萧若挽住自己手臂的手上,似乎有些猜测出来了她的用意。

  凌萧若现在所用的方法就是激将法,这个小白,醋劲很大的,在它的理念当中,除了它与它那个该死的主子以外,其他男人都是不能碰她的。

  它,不是想要装死博取同情么?那么她就一直挽着大师兄的手一路这么走下去,看它什么时候破功。

  果不其然,小白虽然是神兽,但是,终究还是兽,与人的花花肠子比起来,岂止差了十万八千里,被凌萧若这么一激,它瞬时一个鲤鱼翻身挺了起来,随后一个团身前空翻直接翻到了轩辕宸与凌萧若的中间,生生地将她二人隔离开来。

  轩辕宸见状,垂了眸,低声笑了一下。

  凌萧若唇角一撇,低哼道:“该死的小白。”

  这样一个小插曲之后,凌萧若便随着轩辕宸朝苍山行去,一路之上,凌萧若都没有向轩辕宸提起子渊的事。

  她不想看见大师兄因为子渊的事而难过。

  回到苍山之后,凌萧若见到了子沣与子潺,子沣仍旧骚包的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衣,衣衫之上是惯有的熏香味道,子潺也仍旧穿着他喜爱的青色衣衫。

  凌萧若转眸望了望,随意地问道:“子墨呢?”

  子沣闻言,眉眼中带着笑,折扇一打,说道:“这么多年来,一直看着子萍追着子墨到处跑,不想有一天,他小子也会尝到这样的滋味。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子萍去哪里了?”凌萧若断然没有想到,子萍竟是又失踪了。

  子沣摇头道:“要是知道的话,子墨那小子也不会找得这般辛苦了,真不知,他们这段情缘何时才能够真正的结下啊。”

  子潺斜眼睨了一下摇头感叹的子沣,随口便说了一句:“二师兄,你别总是说别人,你自己呢?”

  一席话语说出口后,子沣摇晃折扇的力度忽而就减轻了,俊朗的眸中缓缓低垂,一抹失落掩藏在了眸底深处。

  凌萧若看了一眼子潺与大师兄,随后对子沣说道:“二师兄,我有话想跟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子沣闻言,抬了首,眸中神情早已恢复,他折扇啪地一收,笑着戏谑道:“小师妹诚心相邀,做师兄的岂有不应之理?”

  撂下话语后,紫色的衣袍一转,自己一人先行离开了,凌萧若见状也跟着离开了。

  子潺瞪着大眼看着相继离开的二人,转头看向轩辕宸,问道:“他们俩这又是怎么了?”

  轩辕宸垂了眸,没有回话,因为,他也不清楚子沣与若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啦,这是个什么东西?”

  轩辕宸兀自思索间,却听子潺炸毛般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垂眸一看,才知子潺说的这东西竟是神貂小白大人。小白大人这时并没有跟随凌萧若而去,因为,它正毛毛掌环胸静静地思索着一些问题,它的眼眸不停地眨动着,心里想着,这些人,到底跟主子都有一些什么样的过往啊?

  “它是一只神貂。”

  “什么?这么小的一只貂,竟然是神貂?”子潺说着话时,弯腰准备去提小白的耳朵。

  然,小白毛毛脸一皱,瞬时成了包子状态,身体一团,以闪电般的速度离开了二人的视线范围。

  “哇,跑得真快!”

  子潺的声音在小白身后乍然响起,却已是十分遥远了。

  这厢,凌萧若与君离找了一个清静之地静立起来。

  二人沉默了半晌,凌萧若方才开口说道:“君离,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替之前的凌萧若说的,说不定,以前的凌萧若爱的人就是君离呢。

  君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他转身看向凌萧若,说道:“子青,从现在开始,在我的眼里,你不是凌萧若,你仅仅是我的小师妹子青而已,而在你的眼里,也不要认为我是悦己宫的君离,你只将我当做你的二师兄,可好?”

  此番言语,洗尽了凌萧若内心的那份煎熬与愧疚,她抿起唇,眸中洋溢的是感动的泪水,她点头道:“二师兄,谢谢你!”

  这一生,能得这么多男子的庇佑,她该是觉得满足的吧?

  君离抬手,拍了拍凌萧若的肩膀,抿唇而笑,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是夜,南华真人将轩辕宸唤至了他的竹屋之中。一个晚上的对话,对他二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变化,但是对于整个天下,却发生了质的改变。

  南华真人也同凌萧若一般,并没有告诉轩辕宸有关子渊的一切,他只对轩辕宸说道:“金麟的太后龙轻尘疯了,皇上龙承煜下落不明,子湛,你便代你的师弟暂时管理这个国家吧。”

  轩辕宸想了一番后终是点头答应了:“是,师父。”

  如此,天下的格局便发生了改变,由以前的四国变成了三国,由以燕北为大。

  由于轩辕宸暂时管理金麟的缘故,他任命了一些朝臣,慕容擎天掌有金麟所有的军队,他便封了慕容擎天为监国,帮助他处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

  凌萧若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时,看他的鬓前似乎又多了一丝白发。

  慕容擎天与凌萧若对面而立,她二人一直看着竹林深处的一角。

  那里,疯了的尹夫人正抱着一个布娃娃,拍着它说道:“煜儿,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啊?你有吧!呵呵……煜儿真是个乖孩子……”

  凌萧若在听见尹夫人的自言自语时,心下沉重一片。

  慕容擎天望着自家主子,不禁红了眼眶,他哽咽道:“我慕容家世世代代身为龙家的护卫,却是没能保护好主子,我当真是愧对祖先。”

  他这个护卫当得实在太失败了,现在,太后疯了,皇帝死了,也就是说,龙家算是彻底的绝了,他日下得黄泉,他又该如何向祖上交待?

  “爹,都是女儿不好,倘若不是女儿,子渊他……也就不会离去了。”

  慕容擎天沉沉地闭上了眼眸,泪水滑出眼眶,沿着坚毅的轮廓滴落而下。

  事到如今,他又该怪谁呢?都说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少主子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女儿呢?还爱得那般的深……

  父女二人一直无语,从傍晚站到了深夜十分。

  这一年的苍山比试,因着人数的缘故,泰山派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比试结束之后,泰山派与华山派的弟子相继离去。

  由于慕容擎天心情不佳,凌萧若便在苍山多待了一些日子,整日里陪着他说说话,但是,在这些陪伴的日子里,她却没有告诉父亲,也没有告诉其他人,她怀有身孕一事,因为,她对大师兄说过,说苍山比试结束后,她想要回忘忧谷,因为那里的环境清新而宜人,特别适合孕妇生活。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这么早告诉他们了。

  子沣与子潺在得知她要回忘忧谷时也表示同意,并说待有空时便会去忘忧谷看望她。

  过了一些日子,轩辕宸称燕北朝堂有事,准备启程回燕北,凌萧若拜别了父亲与哥哥之后便随着轩辕宸踏上了去燕北的路程。

  行路半个多月后,凌萧若便回到了忘忧谷中,轩辕宸将她安顿好后便准备起身返回大都,他毕竟是一国之君,离开这么些日子,朝政上的事自然堆成了山,他也必须回去马上处理才是。

  然,当凌萧若准备送轩辕宸出谷时,轩辕宸竟是问出了一句让凌萧若十分惊愕的话来:“若儿,你怀孕多久了?”

  凌萧若愣愣地转眸看向轩辕宸,一路之上,她都非常的小心,并没有在大师兄的面前表现出孕吐或者丝毫的不适来,大师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

  轩辕宸闻言,叹道:“有一次,你呕吐时,我偶然间看见了。我本不想问你的,只是,你怀孕了,一个人住在这山谷之中,还是有些不太好,要不,在孩子生下来之前,都随我回宫住吧。”

  凌萧若摇头道:“不了,大师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皇宫,我就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环境,如此,对我胎教,对孩子的发育与成长也是好的。”

  轩辕宸听后,鹰眸一眯,悠悠地问道:“孩子……是他的吧?”

  这个他,轩辕宸问得有点儿不敢肯定,不过,有一点,他却是明确的,若儿不会要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人的孩子。

  凌萧若闻言,乌黑的眸中渐渐闪现出一抹惆怅,须臾,又散开而去,她点头道:“是他的。”

  轩辕宸见状,没有再问其他,有些话,若儿想要告诉他,自然会说的,他顿了一下后说道:“虽然有小白陪在你身边,我还是派一些御林军护在山谷之外吧,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好的,谢谢大师兄了。”

  轩辕宸宠溺地笑道:“傻丫头,跟大师兄还说什么谢谢呢?”

  凌萧若闻言,抿唇不语。

  待轩辕宸走后,偌大的忘忧谷中便只剩凌萧若与小白了。轩辕宸调拨的那些御林军高手都守护在忘忧谷外,并且命令他们,没有特殊的情况都不要进谷去打扰凌萧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忘忧谷虽好,但是,在里面住久了,总会觉得烦。四个月大的肚子,已经有些凸显了。

  这一日,凌萧若准备带着小白去附近的镇子上逛一逛,在散心的同时,也想听一听这两个多月来外面发生的事情。

  临近忘忧谷的镇子名叫东承,凌萧若带着小白找到一家酒家便坐了进去。

  进门时,掌柜的没有看见小白,只问道凌萧若:“姑娘?您一个人么?”

  凌萧若回道:“两位。”

  掌柜的笑着带了路,然,当凌萧若与小白坐定时,掌柜的仍旧被那白毛毛的小白吓了一跳。

  抖抖索索的布好碗筷点好菜后,掌柜的便闪身离开了。

  凌萧若双手撑在桌子上,等候茶点的到来。

  “看来这次啊,咱燕北的领土又可以再往西拓展一些了。”

  “是啊,听说镇西大将军这一次可是力挽狂澜,再加上漠西皇室内部的斗争,漠西这一次是一溃千里啊。”

  “我们燕北一统天下的日子就快不远了。”

  “吾皇当真是英名盖世啊。”

  等茶点的时候,便听得身旁之人絮絮叨叨起来,说的无不是漠西与燕北的这场战争,几个月前,大师兄去胤东时,便听大师兄说百里寻在燕北边境挑衅,而今听人们这番说辞,想必燕北是要大胜了。

  现如今,金麟燕北都在大师兄的掌握之中,倘若漠西一灭,便只剩下胤东了。

  这两个月来,她没有出谷,也不知道东方泽霖究竟回胤东没有,真不知未来的天下将会是一番怎样的面貌。

  不过,不管怎样,这些天下大事终究与她无关,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生下孩子,在忘忧谷中淡然的生活下去。

  用完餐后,凌萧若便带着小白朝街上行去。

  刚刚行了一段路后,却觉身后似有一阵疾风扫过,她耳朵一动,便知有人朝她袭击而来,刚想着侧身而让,却觉鼻端一阵清新香味闪过。下一秒钟,却见一藕色的身影在身前飘忽而来,竟是出手将那个准备偷取凌萧若钱包的小偷给打到了一边。

  “什么人?竟敢当街抢劫?”来人将小偷打趴在地上后便冷凝了声音质问起来。

  凌萧若立在原地循声而望,但见眼前立着一名身穿藕色衣衫的男子,那男子相较于其他的男子身材没有那般高大,而他的皮肤也是十分的细滑与白皙,凌萧若凝眸之间便已猜出,此人定是女子妆扮而成。

  “谢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凌萧若上前朝那女子颔了一下首说了这么一句,既然这名女子女扮男装出门,自然就不想让别人认出她的女儿身来,如此,她又何必再去揭人的短呢?

  那女子教训了小偷一顿便将那人打发走了,随后转身对着凌萧若说道:“这位夫人,出门在外还是带上一些家丁为好。”说话间,不禁将眼神停留在了凌萧若的肚子上。

  凌萧若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子已经不似以前那般了,不过,她的孩子才四个月大,看着却是比一般的孩子要大,难怪别人一眼就能看了出来。

  “我会小心的,谢谢这位公子了。”凌萧若再度道了声谢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却在准备转身之际,听到耳旁有人唤道:“若儿……”

  凌萧若凝眉而望,但见大师兄正朝自己阔步而来,凌萧若的眼眸放置在轩辕宸的身上,自然也就没有见到面前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在听见若儿这个字眼时,眼神中那一霎那的慌神。

  “大师兄!”凌萧若见到轩辕宸,自然就绽放出了最纯真的笑容,她没有再看面前的人,只是提着裙子越过她身朝轩辕宸走了过去。

  凌萧若三两步便走到了轩辕宸的跟前儿,因着多年来的习惯,轩辕宸极其自然地就将她搂在了身边,他低声问道:“若儿,身子已经这么重了,出谷为何不带上侍卫呢?”

  “不是有小白么?”凌萧若一转头对着小白大人掳了掳嘴,小白大人操着手,有些不屑地看了眼轩辕宸,今日的它倒也好脾气地没有夹在轩辕宸与凌萧若的中间,这倒是让凌萧若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二人相携而去,浑然不知自己的身后却是发生了另一种场景。

  方才帮凌萧若打走小偷的女子立在原处,她的眉毛细而弯曲,似柳叶一般,一双眼眸灵动间显出了女子的柔弱,却又有一股英姿蕴含其中。她长得并非极美,却有一种空谷幽兰般的恬静气质,然而,在那份恬静的气质之中又带有一股子倔强之气。

  这样的女子,却也是特别而出众的。

  柳青鸾目视着轩辕宸与凌萧若渐渐远去的身影,神色中除了之前那一刹那的慌神之外便清冷得再也看不出其他什么神情来。

  那名怀孕的女子唤他为大师兄,他……竟然还是江湖门派中人么?

  柳青鸾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小……公子,前面那个银发男子不是皇上么?他怎么在这里呢?”柳青鸾的身旁忽而蹿出了另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她指着轩辕宸渐渐远去的身影颤抖地说出了声,唤出的声音生生地打断了柳青鸾的神思。

  “玲珑,莫要这般大声地说话,皇上微服出巡,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些,不是你我便能置喙的。”柳青鸾优雅的出声,声音淡然而优雅。

  玲珑看着自家小姐淡定的模样,有些气恼地道:“什么微服出巡啊?皇上这可不是来看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么?小姐啊,您不知道么?整个皇宫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在传这件事呢,说两个多月前,皇上带了一名容颜绝丽的女子,将她藏在了山谷之间,你看看那名女子,那肚子,不是有了身孕么?皇上这般护着她,那孩子可不是皇上的么?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再怎么说您也是一国的皇后,他的妻子,自从与你大婚以来,他竟是从未进过您的殿宇,甚至连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柳青鸾微微蹙了眉,直接打断了玲珑的絮叨:“好了,玲珑,不要再说了。”

  玲珑气得跺了脚:“小姐,奴婢这是在为您叫屈,皇上这样,让奴婢看了都觉得心酸。”

  柳青鸾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垂,说道:“没有什么屈不屈的,他娶我本就迫于太后的旨意,他的心也从来不在我的身上,而我的心也并未遗落在他的身上,如此,又有什么心酸可言呢?”

  在她的思想里,皇上又怎会有真爱呢?一直以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上燕北的皇后,既然已经当上了,那么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管好自己的心,千万不要遗落在轩辕宸的身上,不然,带给她的,肯定会是万劫不复。

  她不要让自己有那么悲惨的一天。

  只要她一天没有爱上,那么,在轩辕宸的面前,她便有了底气,无论他做什么,也就不会伤到她的心了。

  可是,她的心当真没有遗落么?尤其是,当她知道,他便是救她之人的那一刻起。

  自这日凌萧若出谷之后,接连的几个月里,除了去镇上买安胎和营养的药材外,凌萧若再也没有出谷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东方泽霖音讯全无,而凌萧若的肚子也愈渐大了起来。

  十二月的天,燕北已经下起了大雪,这一日,凌萧若照旧出谷去置备药材,七个月大的身孕,凌萧若看起来已经臃肿不堪,孩子四个多月时,她把了脉,发现自己竟然怀的是双胎,只是不知究竟是龙凤胎还是双胞胎,当然,她的梦想是龙凤胎,女儿嘛自然要长得像她,儿子嘛,当然长得要像他了。

  由于一直以来的习惯,凌萧若出谷时也没有带上侍卫,仅带着小白便上了路。

  去到东承镇后,凌萧若便直接去到了药铺抓药,抓好药后准备上马车回忘忧谷。

  然,她所不知道的是,当她刚刚跨进药铺时便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兵败如山倒,被燕北士兵抓为俘虏而趁机逃出来的百里寻。他盯上凌萧若的目的很简单,为的就是增加自己成功逃出的筹码,为了逃出燕北,他已经抓了燕北皇后柳青鸾了,如今,再抓一个轩辕宸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他的胜算岂不是会更大?

  百里寻异常的狡诈,当年,他与腾蛇一战之后便对动物们起了戒心,是以,当他看到凌萧若身旁的那只小白貂时,就自动地将那白貂想成了神兽,如此,便想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想要将神兽调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对于百里寻来讲,装神弄鬼是他的强项,不多时,机警的小白果然上了当,追赶那怪异的事物而去,而百里寻便趁着这个空档朝凌萧若飞扑而去。

  百里寻的武功高深莫测,当凌萧若发现朝他飞扑而来的人是百里寻时,她连香都没有点便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宝宝,她决定束手就擒。因为,在小白不在场的情况之下,她挺着这么重的身子想要打赢百里寻,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还是不要铤而走险了。

  于是乎,百里寻很快便将凌萧若擒到了怀中,他唇角一扬在凌萧若耳边说道:“我的美人儿,这么久未见,虽然你已经怀了孕,但是,你还是那么美呵……”

  百里寻如此说话的方式让凌萧若皱了眉,她低眉呵斥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说话?口水都喷到我鼻子里了。”

  “呵!还是这般伶牙俐齿!”百里寻冷哼一声,迅速点了凌萧若的穴道,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在凌萧若的身上抹了一下后便将她整个扛起来迅速消失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凌萧若被百里寻扛进了一间黑屋子里,当凌萧若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后方才发现原来屋子里并非仅有她一人。

  在屋子中的一个角落里,似乎还有一名女子坐在地上,借着窗外幽幽洒进的月色,凌萧若看见那名女子坐得很直,她穿着一身藕色的衣衫,墨色的发丝挽在头顶,只插了一根碧玉簪,端的是清秀雅致,她的眼眸是闭上的,然,却在她朝她靠近的那一刻霍然睁开了眼睛。

  凌萧若看清她的样貌时惊愕出声:“姑娘,是你?”

  柳青鸾乍然睁开眼眸时,便看到了身前那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这个女子她认得,也知道她的名字,因为他经常会在夜深时,抱她入睡后轻声低喃出她的名字。

  她叫若儿吧?

  柳青鸾听见她叫自己为姑娘,便知上一次时,她已经知晓自己是女扮男装了,她微微扬了唇,说道:“原来夫人早已看穿我了。”

  既然看穿了,当时的她为何又没有揭穿呢?

  凌萧若笑了笑,回道:“我以前也喜欢女扮男装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柳青鸾看向凌萧若目光亮了亮,按理说,她应该恨她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的女子,可是,当她看见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时,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相反地,她竟是有些莫名地喜欢起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么?

  他,也是因着这些而喜欢上她的么?

  一想到那个冷清如水的男子,她的心口便又隐隐作痛起来。

  说好不爱的,可是,却在他救了她一命后,竟是就这般地将心给交了出去。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叫做慕容若水。”凌萧若再一次习惯性地伸出了右手。

  柳青鸾见状,明显地一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凌萧若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伸手握住柳青鸾的右手,将她的右手牵引至自己的右手处,随后教她如何握手:“这是我家乡的礼节,叫做握手。”

  柳青鸾从未听说过握手两个字,她美眸微睁,看着身前那个一直不停比划着的女子,这个女子,真的让人有些讨厌不起来,因为,她是那般地率真。

  “你好,我叫柳青鸾。”学着凌萧若的模样,柳青鸾也与她上下握了握。

  待自我介绍之后,凌萧若便大刺刺地找了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坐了下去,因为她的肚子很大,地上是万万坐不下去的,就算坐得下去,坐下去之后再爬起来也是一件十分困难地事情。

  凌萧若坐下之后便从口袋里拿出备用的干粮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对柳青鸾说道:“我肚子太大了,不方便与你同坐,还有,咱家宝宝饿了,你不介意我在这里吃东西吧?”

  柳青鸾看着凌萧若,忽而就有些想笑,这个女子还真是有意思,都已经吃起来了竟然还说这样的话,不过,如此这般模样,倒让她觉得有些……可爱。

  她这样怀有身孕的女子被百里寻抓来,竟是没有一丝的恐慌与惊惧,如此这般的女子果真非寻常女子所能比拟的。

  难怪他会喜欢她。

  柳青鸾轻轻摇头道:“不介意。”

  凌萧若笑了笑,继续吃东西,吃着吃着便问了起来:“对了,百里寻那个变态为什么要抓你?”

  柳青鸾眼眸微睁,对于凌萧若对百里寻的称呼有些微愕,须臾,又恢复了神色,她倒也不想告诉凌萧若自己便是燕北的皇后,遂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会抓我。”

  凌萧若眨了眨眼睛,对她说道:“我看你长得也是十分秀美,那老家伙没对你怎样吧?”

  百里寻这个死色鬼,将人家女子抓来还未有什么好事?铁定又是抓去当他的填房,真是恶心。

  柳青鸾闻言,怔愣住了,半晌方才说道:“他没有对我怎样。”

  凌萧若撇了撇嘴,说道:“他若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拿刀直接阉了他。”

  这一句话下去,对于柳青鸾来讲,无疑就是天雷滚滚,只见她喉头一缩,竟是生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咳……”

  从她出生到现在,她可是从未听见女子如此说话过,这个慕容若水,还真是……特别!

  凌萧若见人家姑娘被自个儿的口水给呛到脸红脖子粗,她直接起身抬手十分自然地捶打起她的肩背来:“青鸾,你小心一点啦……”

  柳青鸾满脸涨得通红,隔了半晌方才说道:“谢谢……”

  她二人又说了一些话后,便听凌萧若怪嗔道:“死小白,还不来救老娘,小心老娘扒了你的皮!”

  这个死小白,怎么跟它主子一样死蠢,需要用到它时,它总是发挥不出自己的功效。

  柳青鸾没有听见她前面的话语,只听见她说救她的字眼,她眼眸微垂,心里思忖着,她说的可是轩辕宸么?

  一想到那个男子,柳青鸾便又闭上了眼眸,轩辕宸当是会来救他心爱的女子的吧?

  而自己呢?他恐怕是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凌萧若刚刚怪嗔完,却见黑屋子被人打了开来,走进来的人自然是百里寻,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银灰色的头发扎在了身后,他眼眸微眯,朝她二人走了过去。

  “百里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凌萧若见是百里寻便直接嚷嚷出来。

  百里寻看了凌萧若一眼,又看了柳青鸾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朝后摆了一下手,命令道:“进来,将慕容若水押出去。”

  凌萧若一听,皱眉道:“你要押我去哪里?”

  百里寻一听,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他说道:“慕容若水啊,说你是个红颜祸水还真是不夸张,轩辕宸那小子,竟然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你的安慰,居然连他正牌的妻子都不要了,非要保你的平安,还连带着不仅保我的平安出得燕北还将得去的几个城池归还给了我,看来,我抓你这个筹码算是抓对了。”

  凌萧若听后,眉头拧在了一起,她转身看向柳青鸾,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说她是燕北的皇后?”

  百里寻没有理会凌萧若的惊愕,只冷声命令道:“快将她押出去!”

  凌萧若被两名漠西的侍卫押了出去,她转头问道百里寻:“那她呢?”

  百里寻眼眸一眯,睨了一眼柳青鸾后不屑地哼道:“她的事,与你无关。”

  说罢,直接将凌萧若给弄了出去,随后便关上了房门。

  柳青鸾一直微闭着眼眸,脸上看着平静无波,直到凌萧若被押出去,她都没有睁开眼来。

  凌萧若一直回眸看着那间小黑屋,她竟然就是大师兄的妻子,回想起自己与青鸾认识的过往,她该是一名清冷似水的女子呵。

  想到第一次与她见面时,自己与大师兄的言行举止,凌萧若就忍不住拍打自己的脑袋。

  麻烦了,柳青鸾一定是误会自己跟大师兄的关系了。

  哎,她当真是有些缺心眼儿了。

  凌萧若被人押出去后,便见到了立在不远处的轩辕宸,轩辕宸一见到她便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若儿,你有没有怎样?”

  凌萧若凝眸看着大师兄,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道:“青鸾还被百里寻关在里面呢,大师兄,你要救她。”

  大师兄为了救她,不仅放虎归山,还将得来的城池归还给了百里寻,更是将她的妻子继续留给百里寻当人质,倘若不是她,这些条件换回的理当是她的妻子才对。她当真是欠大师兄太多了。

  轩辕宸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并未提及柳青鸾的事,只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忘忧谷。”

  凌萧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瞥及轩辕宸有些暗沉的脸时,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回到忘忧谷时,小白大人竟是在山谷口上蹿下跳,见到轩辕宸与凌萧若并肩而回,小白急得直朝凌萧若奔去,一下子就跳进了她的怀中不断地乱蹭。

  凌萧若看着在自己怀中乱蹭的小白,眼角微跳:“你个死小白,遇见事情动动脑子,好不好?什么叫做声东击西?什么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些你都要学会,知道么?”

  小白有些委屈地缩在她的怀中微微地点了点头。

  轩辕宸将凌萧若送入谷中后对她说道:“若儿,我与百里寻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恶战,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出谷了,倘若需要什么药材,我派人从宫中给你拿来。”

  有了前车之鉴,凌萧若也不想成为大师兄的负累,遂点头道:“好的,大师兄。”

  轩辕宸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忘忧谷。

  凌萧若立在皑皑白雪之上,看着雪中那抹蓝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茫茫雪海之中,心中自是有一份慨然。

  大师兄该是在乎柳青鸾的吧?

  她真心的希望大师兄能够救回柳青鸾,也衷心的祝福他们能够得到幸福。

  一想到幸福二字,凌萧若不禁又黯然神伤起来,她抚摸着自己凸显的腹部,所有的人都在追求着自己的幸福,那么她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东方泽霖,他究竟身在何处?

  日子又往前推进了一个月,凌萧若的身子已经重到她自己都难以负荷了。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头猪,每天的任务是吃了就睡,睡了又吃。

  腊月的夜,寒风萧瑟,夜里,凌萧若早早地便上了炕,小白睡在外面,而她睡在里面。

  暗夜里,凌萧若是被一阵刺鼻的酒香给惊醒的。

  凌萧若翻了身,缓缓的坐起,小白也跟着醒了过来。凌萧若转眸看了一眼窗外,屋外,桂树的影子照在白色的窗纸之上,随着风势乱晃起来。

  “小白,你留在屋内吧,我出去看看。”凌萧若找来裘皮大麾裹在身上,下了炕,朝外推门而出。

  甫一推开房门,甘洌的酒香随着寒瑟的北风吹进了屋子里,凌萧若不禁紧了紧衣襟。

  她的眼眸四处寻望了一番,果不其然,在院里那棵桂树之下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仍旧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衫,银色的发丝在月色下显得尤为的亮眼。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她已经打开了房门,只坐在石凳上,自斟自饮着。

  凌萧若紧了披风抬步拖着沉重的步伐朝轩辕宸走了过去。

  走至跟前儿时,轩辕宸端住酒杯的手方才僵直,他转眸,看着月下的女子,缓缓问道:“若儿,我吵醒你了?”

  凌萧若看着这样的大师兄,感觉有些陌生,如此这般的他,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借酒消愁了?

  “大师兄,是因为青鸾么?”凌萧若是何等聪慧的人,自然知道他深夜饮酒的原因。

  青鸾二字一出,轩辕宸的手上力道一紧,竟是生生地捏碎了手中的白瓷酒杯。

  “怦——”地一声,在这清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瓷片嵌入了掌中,深浓的血渍随着掌心的纹路朝下缓缓流淌。

  凌萧若见状,眼眸微瞪,惊道:“大师兄,你的手,流血了。”

  轩辕宸垂着眸,没有说话,凌萧若见状,忙地迈开步子回到房中找来金创药与绷带。

  凌萧若坐在轩辕宸的对面,抬手为他包扎起来,微微有些浮肿的手顺着一个方向为他细细的包扎。

  轩辕宸的目光落在了凌萧若的手指之上,半晌后,方才沉沉地说道:“青鸾她,跳崖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会如此的刚烈,她跳崖前的话语,似刀子一般刻进了他的心里,她说,她死了,百里寻就无法再威胁他,她说他会成全他的王图霸业,不会成为他与他心爱女子之间的障碍。

  她就那般毅然地跳下了山崖。

  凌萧若闻言,包扎的动作就此僵在了原处,她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眸,想起了那个清冷高洁的女子。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大师兄,对不起……”

  轩辕宸眼眸微垂,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她与青鸾之间的事,从来都与若儿无关。

  话语声落下后,是长久的沉默,凌萧若默默地为轩辕宸包扎着伤口。

  隔了许久,当凌萧若已然包扎好时,轩辕宸方才说道:“若儿,明天会有人来谷里看你,你先回房休息吧。”

  “那你呢?”

  轩辕宸抬眸看了看天色,说道:“我再坐一会儿,你不用管我。”

  凌萧若点了点头,这样的时刻,确实需要他自己独处,好好思索的。

  回到房间后,凌萧若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青鸾那张冷艳的容颜。最后,终是在纷纷扰扰中沉睡而去。

  翌日,凌萧若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

  她刚刚掀开被子,就听一阵遥远的熟悉之声传进耳朵:“若儿……”

  “娘!”凌萧若眉毛一挑,在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时,翻身下了炕,开门朝外奔了过去。

  屋外,凌丘壑与凌夫人相携而立,凌萧若在见到二老时,眼泪忍不住飙了出来,她直奔进凌夫人的怀中哭泣道:“娘,终于见到你们了,这些年,你们去了哪里?”

  初时,她曾托逐月带她去见他们,却听逐月说,他二人已经不在云景轩为他们准备的地方了。当时的她十分焦急,托人到处寻找,却也无果,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尤其是景轩的事,是以,她也就没有再去寻找了。想不到,竟是在燕北又见到了他们。

  凌丘壑看着女儿,也是老泪纵横,他说道:“若儿,外面风大,进屋里说吧。”

  凌萧若点了点头后便搀扶着凌夫人进了屋。

  几人回屋后便围坐在了一起,一番叙述下来,凌萧若才知道,当年的局原是云博海布的,爹原是奉命于云博海,替他照顾他那些后宫的妃子与儿子们了,难怪她派去的人找不到他们。

  现在,尹夫人已经疯了,她们也不用再躲着生活了。

  果然如她所愿,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幸福,惟独她没有。

  自从凌丘壑夫妇住进忘忧谷后,随之而来的是子潺与子沣,因为人多的缘故,谷里的生活便色彩斑斓起来。

  二月初九,已是初春的季节了,谷里的雪已经融化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春寒料峭。

  这日晨起后,凌萧若便觉自己的肚子有些疼痛,起初,她还能够忍受,帮着爹娘忙里忙外。

  过了两个时辰之后,疼痛便密集起来,凌萧若便有些站不住了。

  “若儿,要不你先躺着吧。”立在一旁的子潺看见凌萧若疼的已经直不起腰时,上前一步扶住她,准备将她扶去床榻之上。

  凌萧若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哥,我还要做一些产前运动,到时候会生得顺利些。”

  子潺从怀中掏出手绢儿为她拭去了额上的汗珠,有些心疼地说道:“我看你已经疼成这样了,还是别牵强了吧?”

  凌萧若坚持道:“没事的,我是医生,你要相信我……”

  因为肚子疼痛的缘故,子沣早早地便打发人去皇宫中报信了,轩辕宸闻讯直接从皇宫中找来手法熟练的产婆,一路策马来到了忘忧谷。

  来到谷里时,凌萧若已经被凌夫人给架上了床铺。

  此时的宫缩频率已经非常快了,凌萧若完全无法支撑,只得平躺在床榻上,调匀呼吸。

  作为医生的她一直都知道,生孩子会很疼,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生孩子会疼成这样,让她都有些无法承受了,甚至呼出的每一个气息都让她疼痛不已。

  “夫人啦,先忍忍吧,宫口才开到一指呢。”产婆为凌萧若检查完后,在她耳旁苦口婆心地说道。

  凌萧若听了产婆的话后,脸都皱成了包子状,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都疼成这样了……才开一指?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用力啊?”

  产婆干笑着回道:“恐怕还得等上一两个时辰。”

  “什么?”

  听了产婆的话后,凌萧若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可不是要活活地疼死她么?

  “女儿啊,你要坚强一点,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呢?”

  凌萧若任命地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希望自己能够忍受得住。

  此时,产房之外,立了一干男人,连鲜少见面的子墨都出现在了忘忧谷中。

  听着里面传来的嚎叫之声,最不淡定的自然是子潺。

  “女人生孩子,就有这么疼么?听她叫的,我的心都快碎了。”

  子沣折扇一挥,朝自己扇了两扇子,其实,他的心也是焦急的,若儿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子,以前受伤时也没见她嚎成这样,可见这生孩子,确实疼得厉害。

  轩辕宸听见子潺的话语后,鹰眸一眯,坠入了深思的状态。

  而那冷心冷情的子墨在听了这话后,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三师兄,你可以进去替她生的。”

  子潺闻言指着子墨的鼻子说道:“你个死小子,等以后子萍生孩子时,看你急不急。”

  子墨闻言,抬手摸了一下鼻子,不再说话。

  凌丘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手心中捏了一把汗。

  “啊——好痛啊——”

  又一阵惨厉的叫声从产房中传了出来。立在外面的几个男人,微眯了眼眸,耸了耸肩。

  “我要剖腹产!快……将我的手术刀拿来!我的……手术刀!”

  当产房之中传出这样一句话时,子沣摇晃的折扇不再晃动了,他问道子潺:“什么叫做剖腹产?还有,手术刀是什么东西?就是平日里,若儿用来切水果的那把形状怪异的刀么?”

  子潺闻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一直沉默的轩辕宸倒是说了话:“剖腹产,手术刀,这些可能是若儿那个世界里专用的词汇。”

  此番言语一出,子沣、子潺与子墨皆转眸看向了轩辕宸,齐声问道:“此话何意?”

  轩辕宸淡淡地撇了一下唇,说道:“待若儿以后慢慢告诉你们吧。”

  三个男人闻言,便不再言语,耐心地聆听着产房中的动静。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当所有的人都彻底石化时,终于听得产房内传出了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哇——”

  子潺听到这声啼哭声后,激动地跳了起来:“生了,生了,若儿生了,我当舅舅了!”

  子墨瞥了他一眼,将毒舌男的称号继续发扬光大:“做舅舅有什么好兴奋的,什么时候做爹了,跳成这样还差不多?”

  “听若儿说,她怀的是双胎,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啊?”

  正说话探讨间,产婆忙地打开了房门对外面的人说道:“皇上,各位爷,夫人生了,头胎是个男孩儿,第二个是个女孩儿。”

  子潺闻言,更加地兴奋了:“天,这真是太好了,是龙凤胎啊!”

  产婆将孩子包好后,自然将男孩儿递给了轩辕宸,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但是惹得皇上如此劳师动众,想必这女子在皇上的心里自然分量不轻,如此,她定然会将男孩儿交到皇上的手中。

  轩辕宸抱着怀中软软的孩子,摸着他的小脸,冷峻的脸上露出了这一个多月来鲜有的笑容:“小宝贝,你终于出来了,我是你的大伯……”

  子潺见轩辕宸已经抱走了男孩儿,他自然当仁不让地从产婆那里把女孩儿给抱了过来,子沣晚了他一步,所以没有抢到。

  “小乖乖,叫一声三伯或者舅舅来听听……”

  毒舌男继续发扬他的优势:“你当她神童啊,刚生下来就能说话?”

  “我的外甥女,自然是不一样的,来,小乖乖,看一看,那是你大伯,这是你二伯,这个不苟言笑有些面瘫的人,是你的四伯……”

  子墨闻言,白了一眼子潺:“你说谁呢?”

  “呵呵……”

  屋内瞬时笑作了一团。

  凌萧若看着笑呵呵的众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轩辕宸转眸看了一眼凌萧若,便将孩子抱至了她的跟前儿,问道:“若儿,你还好吧?”

  凌萧若躺在榻上,汗水已经粘湿了她的头发,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还好,大师兄,让我抱抱孩子吧。”

  轩辕宸刚想将孩子抱给她,却听产婆说道:“皇上,现在先不要给夫人抱,免得她的手受累,以后只要一变天,手臂就会酸疼的。”

  “哦。”轩辕宸自然不懂这些女儿经,只点了点头,坐得靠近一些,将孩子抱至凌萧若眼前让她看了一下。

  子潺也将女儿抱给凌萧若看了看。

  “若儿,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呢?”轩辕宸看着怀中的小可爱,凝眸看着凌萧若。

  凌萧若眼眸垂了垂,须臾,对他说道:“男孩儿就叫慕容承御,女孩儿就叫慕容子媛。”

  她的话语声落下后,整个屋子里除了孩子的啼哭声外,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众人都有些木讷地看着凌萧若,希望她可以给出一个解释。

  产婆环顾了众人一番,悄然地离开了产房,凌夫人见状也跟着离开了。

  轩辕宸看了一眼子沣等人,开口问道:“若儿,子渊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立在房中的人都是几个明白人,因为凌萧若脱口而出的名字中,男儿的名字用的是龙承煜的名,而女孩儿,直接用的子渊的谐音。如此,还能与子渊撇开关系么?

  如此淡淡的一句话,便又勾起了凌萧若心中已然久远的伤痛。

  泪水,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是呵,倘若没有子渊,又何来这两个孩子呢?

  她的体内流淌着子渊的血液,而她的两个孩子也流着他的血。

  所以,为了祭奠那远去的灵魂,她给孩子们取了这样的名字。

  已经有许久不曾想起他了,因为每一次一旦想起,她的心就会撕裂般疼痛。

  子潺见凌萧若哭红了眼眸,劝说道:“若儿,你别哭了,听说生了孩子后是不能哭的,不然以后刮风下雨都会流眼泪的。”

  凌萧若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意,隔了好半晌,她才将心情平复好:“大师兄,子渊为了救我,在几个月前,便去世了……我将他葬在了澜沧江上……”

  话语声之后,房间之中出现的是凝重的氛围,每个人都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都是十分凝重的。

  各自沉默了良久后,还是孩子的啼哭声又将众人牵回了现实中。

  轩辕宸呼出了一口气,对凌萧若说道:“若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别忘了,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是啊,若儿,你不要再难过了。”

  听了众人的劝解,凌萧若点了点头,泪水再度滑过了脸庞,她说道:“谢谢你们。”

  她的生命中,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会变得如此的多姿绚烂。

  从今以后,她要打起精神,好好地活下去,不为其他,只为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冬去春来,花开花谢,转眼间,便过去了四年。

  四年之中,九州大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漠西与燕北之间一直持续着战争,轩辕宸终是在两年前一举歼灭了漠西的残部,将漠西的版图归在了燕北的境内。

  胤东自从太子失踪之后,东方旭便一病不起,再加上常年就有的哮喘病,在三年前就病逝了。

  东方旭病逝之后,三皇子东方泽霄即皇帝位,称尚真帝。

  东方泽霄刚刚即位不久,整个国家还处于国丧之中,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燕北便朝胤东发出了第一轮的攻击。

  轩辕宸并非是有一统天下的野心,而是,他曾经立过重誓,一定要让东方泽霄偿还他加诸在子玲身上的一切。

  他说过,他会夺走东方泽霄在乎的一切,这些年中,他一直在暗中查探东方泽霄的事,令他惊讶的是,东方泽霄竟然对若儿念念不忘。既然他喜欢的人是若儿,那么他便不可能去伤害若儿,如此,他就只有夺走他的皇帝位了。

  燕北与胤东这场仗,持续了整整两年。到了今年的年初,东方泽霄方才隐匿逃去。

  胤东灭亡后,轩辕宸派军进入了银曜城内。至此,九州大陆所有的版图都纳入了燕北的境内,天下归一,轩辕宸成为了整个天下的主宰。

  这一日,春光明媚,阳光照耀着大地,这些年来,凌萧若例行的去镇上买布料添药材。

  凌萧若与她的爹娘常住于忘忧谷,其他人在逢年过节时会来探望他们。轩辕宸一直说从皇宫中分派布料与药材给她,她却拒绝了,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现在的她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是以,凌萧若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到东承镇去采购家人所需的东西。

  凌萧若去到常去的绸缎庄,还未进门便听掌柜的说道:“夫人,我们店里新进了许多布料。”

  “是么?那我可要好好选选了。”凌萧若脸上带着笑容,提裙进了店。

  入得店后,凌萧若便细致的挑选起来,她素来不喜欢穿艳丽的衣服,是以,给自己挑的都是些素色的布匹,而给孩子们挑的却是各不相同,常人都说,男孩儿贱养,女孩儿娇养,是以,给承御的衣料都是最朴实的,然而挑给子媛的却是有着花纹式样且做工精致的布匹,由于她的不同对待,曾多次得到承御的反抗,说妹妹才是娘亲生的,而他不是。

  面对这样的情况,凌萧若总会抱着承御,在他耳旁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跟女孩子一般见识。

  凌萧若一想到两个孩子可爱的脸庞,看向布料的双眸中不禁噙了笑。

  “夫人,又在给孩子们挑选布料么?”当凌萧若微笑着看向布料时,却听一低沉的男子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

  凌萧若唇边的笑收住了一些,她抬眸朝来人望了过去,只见来人身穿一袭褐色锦袍,头上束着冠玉,他长得眉清目秀俊朗非凡,正是这个镇上大户之家苏家的公子苏锦年。

  “苏公子。”凌萧若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后,又继续挑选起了布料。

  苏锦年见凌萧若对他神色冰冰,且称呼陌生,遂跨步走了进来,行至凌萧若的跟前儿后,轻声问道:“若水,这些日子,你在躲着我么?”

  凌萧若在听见他的称呼后,抚上绸缎的手微微一僵,她出言提醒道:“苏公子,你还是称呼我为夫人吧,毕竟,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两年前,她到镇上来置办物资时,偶然间认识了这位苏家公子,他们一见如故,便成为了朋友,每次到镇上时,都会与他聊聊天,却不想,前些日子,苏锦年竟然对她说,他喜欢她,说看着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甚是辛苦,想要为她分担忧愁,愿意娶她为妻。

  苏锦年听了凌萧若的话,俊逸的脸上沉了一分,他问道:“你是因为我的家里人才如此的么?”

  他知道,自从他向若水告白后,他的家人似乎找过了她,让她不要再与他联系,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一直躲着他的么?

  凌萧若摇头道:“并不是因为你的家人,也不是因为对象是你,而是,我这一生断然不会再嫁人了,苏公子还是绝了这个念头吧,不然,我们之间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给你一个家?难道你不喜欢得到温暖么?”认识她的两年,他是知道的,她住在一个山谷之中,那里,住着她的爹娘,而她却是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

  凌萧若在听见温暖两字时,神色不禁黯然了些许,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在执着些什么,只是,等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既然东方泽霖只是失踪,那么,她相信,他一定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

  可是,时光匆匆,已经过了五年了,倘若他还活着,又为了什么不来找她呢?

  还是说,他当真已经将她遗忘了?

  曾经那样爱过的人,是说忘便能忘的么?

  “我已经习惯这样过了。”扔下这句话语后,凌萧若也不再挑选绸缎,只从苏锦年的身旁跨过准备行出绸缎庄。

  然,当她迈开步伐就要离开时,苏锦年竟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问道:“你是依然忘不掉孩子的爹么?都这么多年了,他也从未来看过你,这样的男人,是你值得等待的么?”

  这番话语让凌萧若的心忽而乱了一拍,她提了气挥开了苏锦年的手,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因为凌萧若提了内力的缘故,苏锦年在被她甩开之时,脚步不稳,竟是朝后退了一大步,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眸,原不知,女子的力气竟是这般地大,当他再次凝眸时,店门外哪里还有那抹靓丽的身影?

  凌萧若快步出了绸缎庄,疾驰在青石砖地面上,然,走出了数十步开外后,却忽然间顿住了脚步。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阳光之下,正立着一名男子,他穿着一袭皓白的衣衫,长长的墨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系在身后,他剑眉飞扬,凤眸深邃,脸部的轮廓似刀刻般刚毅而俊美,一双薄唇轻抿于下。

  凌萧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双乌眸渐渐瞪大。

  那白衣男子的眼神本来不是看向她的,然,却在感受到一股强烈视线时,缓缓转过了眼眸与她对视起来。

  凌萧若屏住了呼吸,似乎已经忘了周遭,已经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那双深若寒潭的凤眸正与她对视,然,她却看不见,他眸中该有的深情。

  “东方大哥,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忽而,一名女子清丽而婉转的声音蹿了出来。

  东方泽霖在听见喜悦的声音后,撤开了视线转而朝喜悦望去,唇边漾出一抹纯粹而迷人的笑容:“悦儿……”

  凌萧若的视线也在一霎那间朝那个名叫悦儿的女子望了过去。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衣,一部分头发挽在上方,戴了一根黄玉簪,其余头发披散于肩,显然就是一未婚女子的打扮。看着她亲昵的挽着东方泽霖的手臂,而东方泽霖也朝她宠溺而笑时。凌萧若只觉心潮汹涌澎湃起来,一股强烈的酸意就那般地涌上了心头。

  她眼眸眨了眨,立即转过身子,迈开了沉重的步伐远离二人而去。

  刚开始时,她的脚步似灌了铅一般,根本就走不动,可是,她却逼迫着自己加快脚步朝前行去,因为,眼眶之中那云集而来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东方大哥……

  那个叫做悦儿的女子是这样呼唤他的,那也就是说,他就是他喽。

  对呵,他又怎么不可能是他呢?

  他的样貌恢复到了以前那样,如她初见他一般,一样的剑眉,一样的凤眸,一样的薄唇,一样的英挺。

  凌萧若负气而走,内心凌乱,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方才,东方泽霖望向她的目光中却是没有焦距的。

  “刚才那个男子就是你一心一意等着的男子么?”凌萧若踉跄而走时,却听苏锦年的声音忽而在身旁响起。

  凌萧若顿住了脚步收了眼泪朝旁望去,但见苏锦年一脸痛色的望着她。

  他脸上的那抹痛色刺激了她的神经,她别过脸起步朝前走着,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锦年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扯而回,直接跌进了他的怀抱,他冷声道:“如果我非要管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凌萧若提气转身朝苏锦年打了一掌过去,苏锦年从没想过她会武功,疏忽之下侧身之际,还是被凌萧若的掌风刮住了些许,然,就在他这一侧身的时候,凌萧若早已提步飞掠而走了。

  苏锦年看着她消失而去的身影,敛了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方街头之上,喜悦挽住东方泽霖的手臂,对他说道:“东方大哥,你的眼睛看不见,腿脚又不方便,千万不要一个人乱走动。”

  东方泽霖好看的凤眸眨了眨,说道:“我刚才只是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所以才会自己走出来,悦儿,你莫要担心了。”

  刚才,他好像闻到了若儿的气息,那种感觉让他莫名的激动,所以,他也没理会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这回事,就这般地提气掠了出来。

  喜悦侧眸看着东方泽霖,心间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意,她问道:“东方大哥,你是又想起你的妻子了么?”

  东方泽霖微微垂了眸,点了点头。

  喜悦嘟着嘴,说道:“这里怎么可能有她嘛,你不是说她住在离这个镇子不远的忘忧谷中么?我们还没有到那里呢。”

  东方泽霖笑了笑,回道:“我方才好像感觉到她的气息了,悦儿,你也吃饱了,我们现在就去忘忧谷吧。”

  从他离开若儿去往天山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他已有五年没有见到他的若儿了,坠落天山后,从他有了意识的那一刻起,他每天都在思念中煎熬与等待,他不知道上官柔落在若儿身上的毒有没有影响到她,他很想确定她是平安无事的。

  终于,他可以行动了,可以说话了,是以,他拖着自己仍旧残破的身躯四处寻找,方才得知若儿住在忘忧谷中,于是,他又彻夜赶往这里,只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见到她。

  不对呵,他现在瞎了,看不见她了,不过不要紧,他的双手可以临摹出她的轮廓,因为她的容貌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底,永不磨灭。

  “东方大哥,你的腿脚不方便,我们慢慢走去吧。”喜悦听见他现在就要去忘忧谷,她的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一路之上,她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可是东方大哥却心急得不得了。

  这些年来,一直是她在照顾着东方大哥,她的心也系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当他能说话的那天,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叫的一声若儿。后来才知,原来他已经娶了妻,还要拖着残破的身躯挣扎着去找她。不是爷爷说他的身子支撑不住,他可能在有意识的那一天就会起身来寻找他的妻子。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便讨厌起那个叫做若儿的女子。

  既然是他的妻子,她为什么不好好地照顾东方大哥呢?这些年来,东方大哥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她却从来没有来找过他,她还有什么资格霸着他呢?

  东方泽霖在听见慢慢走去时,俊眉微微蹙起,他说道:“悦儿,你不是会轻功吗?我的腿脚虽然不便,但是我可以使用轻功过去。”

  喜悦闻言当即就反驳道:“那怎么行呢?东方大哥,你的这条腿是我爷爷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而你的内力也是刚刚恢复,你不能这般使力的,不然你的腿,可就要瘸一辈子了。”

  “我不在乎。”只要能快一点见到若儿,瘸一条腿,又算什么呢?

  五年前,他本是以为自己只剩下了半年的生命,所以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若儿,不想,五年前,天山的那一场冰震,却是让他遇见了天山一位隐匿的高人,那人便是喜悦的爷爷璇玑老人,璇玑老人为他解了蛊,但是,由于重伤过度,他一直昏睡了四年,直到去年方才转醒,可是,一旦醒来,他却发现,自己看不见了。当他知道自己瞎了时,心情自然是低落的,不过,在他得知自己的蛊毒已解,又可以活下去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找若儿。

  听到东方泽霖的话,喜悦心中来了一股气,她提高声音吼道:“东方泽霖,除了你的那个若儿以外,你到底还在乎些什么?为了找她,你连眼睛都不医治了,如此,就算你找到了她,又能怎样?你依然看不见她!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你别忘了,你昏睡的那四年,还有最近这一年,究竟是谁在照顾着你?”

  她真的好气,爷爷的医治本就是循序渐进的,而眼睛的治疗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过,那个过程很缓慢,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可是,当东方大哥听说还要一年的时间治疗眼睛时,他就坐不住了,非要启程来找他的若儿,莫非,为了那个女人,他连眼睛都不要了么?

  东方泽霖显然没有料到喜悦会发这样大的脾气,此时,他的眼睛虽然是瞎的,但是,心却是若明镜一般,喜悦因着自己寻找若儿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莫非她对自己有意思么?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东方泽霖的大掌准确地找到了喜悦的小手,然后,冷漠地将她的手推开,他冷了冷声音后,说道:“悦儿,我真的很感谢,四年来,你对我的照料,你爷爷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你们有用得着我东方泽霖的地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东方泽霖也义不容辞。但是,悦儿,我不能勉强我的心,我的心很小,很窄,它只能容纳下一个人,自从那一年,若儿走进我的心里之后,这一生,便再也没有其他女子能够走进我的心里了。悦儿,对不起。”

  说罢,东方泽霖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地朝前行去。

  东方泽霖的话语似一把把尖刀,刺进了喜悦的心里,每一刀都鲜血淋漓。

  她看着东方泽霖颠簸而去的身影,眼眶中云集起了泪水。东方泽霖白色的身影在她眸中渐渐模糊。

  哭了一阵子后,她猛然间抬起手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拔开步子朝东方泽霖奔了过去。

  她一把拽住东方泽霖的手臂,哭泣道:“东方大哥,悦儿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你就让我跟在你的身边,直到用完爷爷的药,好不好?”

  东方泽霖俊眉微敛,其实,他也不想对悦儿太过决绝,毕竟,她与她的爷爷,救了他的命,只是,倘若她仍旧对他怀有男女之情的话,就算是不仁不义,他也断然不能让她再跟在身边了。

  “悦儿,自从你出生之日起,便与你的爷爷隐于天山之中,这些年来,除了你的爷爷之外,你就只见到了我一个外人,五年里,你一直照料着我,所以,你便认为对我的那种感情就是喜欢,殊不知,有时候,亲情也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现在,你来到了这个大千世界,会经历很多,等你有了比较,有了亲生经历之后,你才能体会到喜欢的情感,那是一种不同于其他的情感。”

  喜悦听了这一段话后,眨掉了眼角的泪水,问道:“那种情感,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面对喜悦提出的疑问,东方泽霖只用了四个字来作答,那就是——

  “绵延入骨……”

  一寸相思一寸灰,没有经过生死之爱的人,是绝对不能够体会的。

  当东方泽霖与喜悦到达忘忧谷的山谷口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了。

  由于燕北已经一统天下,九州大陆正处于一种盛世太平的状态,是以,忘忧谷外的侍卫早已撤开,如今的忘忧谷,宁静的山脉,幽幽的绿草,正沉醉在暮日之下。

  东方泽霖立在山谷口,斜阳洒在他身,将他白色的衣袍渲染成了嫣红之色,喜悦立在他的身边,一双水灵灵的大眸四处观望着这个幽静的山谷。

  “帅哥叔叔,漂亮姐姐,你们这是要找谁呢?”

  二人的前方,一个四岁大的长得粉雕玉琢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喜悦觉得十分怪异的衣服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喜悦之所以会觉得女孩儿的衣服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服饰。

  当时的小子媛是这样穿的:上身穿了一个两间套,里面那件稍长,在大腿处有荷叶花边,外面那件比较短,是一件夹克,下身穿了一条窄脚裤,脚上蹬着一双鹿皮小靴,而她的头发并不长,只到肩膀处,额头那里覆盖着一排整齐的留海。

  东方泽霖在听见小女孩的声音时,心下微微惊了一番,然,在听见小女孩的称呼时,不自觉地扬起了唇瓣。

  听听这孩子叫得多古怪,叫他叔叔,却叫喜悦为姐姐。

  东方泽霖因为看不见孩子,只能从她的声音中判断出她的方向,他蹲下身子朝慕容子媛招手道:“来,告诉帅哥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子媛在看见帅哥叔叔唇边扬起的笑容时,心儿暖暖的,这个帅哥叔叔笑起来好好看哦,比她那四个伯伯都要好看呢。

  因为第一印象很好,慕容子媛走近东方泽霖的跟前儿,东方泽霖在触碰到她后,便将她抱至自己的腿上坐稳,抬手抚摸了一下她嫩嫩的脸颊,再次问道:“可以告诉叔叔你的名字么?”

  慕容子媛朝东方泽霖甜甜的一笑,回道:“娘亲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不过,帅哥叔叔不算是陌生人。”

  孩子毕竟是孩子,慕容子媛并不知道,她面前的这位叔叔的眼睛是有眼疾的,此刻,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甜甜的笑容。

  东方泽霖在听见孩子的话后似吃了蜜糖一般,他说道:“谢谢你不将叔叔当成陌生人。”

  “不谢,叔叔,我的名字叫做慕容子媛。”

  慕容子媛?

  东方泽霖在听见这个名字后愣了一下,须臾,抱住子媛的手掌忍不住紧了一分。孩子姓慕容,那么,这就是他的女儿了么?

  慕容子媛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这位叔叔搂得有些紧了,遂开口问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呢?”

  东方泽霖将头靠近了女孩一分,说道:“叔叔的名字叫东方泽霖。”

  “东方泽霖?这个名字好好听哦,叔叔你到忘忧谷来是找谁的呢?”

  东方泽霖摸了摸小女孩柔顺的头发,宠溺地说道:“叔叔是来找你的娘亲的。”

  “找我的娘亲的么?呵呵,之前也有帅叔叔来找我的娘亲。”慕容子媛口中的帅叔叔说的是苏锦年。

  东方泽霖闻言,俊脸不禁微微一沉,须臾,又绽放出浅浅微笑,对着子媛说道:“子媛,你可以进谷跟你的娘亲说一下么?就说子媛的爹爹来找子媛的娘亲了。”

  慕容子媛在听见这句话后,黑黑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爹爹?她有些狐疑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帅哥叔叔。

  这个帅哥叔叔居然说他是自己的爹爹呢!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问一下娘亲先。

  “好的。”慕容子媛爽快地答应了。

  东方泽霖将孩子放下后,便缓缓站立起身。

  喜悦在听见东方泽霖说自己是那个孩子的爹爹时,脸色黑得似个碳元儿似的,她嘟了嘴,转身朝后走去,她当真有些不想看见东方大哥抱着那名女子的场景,因为她嫉妒。

  东方泽霖没有理会喜悦,只翘首企盼着若儿的到来,心中如雷捣鼓。

  然,就在东方泽霖等待的时候。他的耳朵一动,忽然觉得风中似乎有异常。

  他虽然腿脚不便,但是轻功还在,在感受到那股袭击时,他旋身一翻,躲开了那个袭击,可是,这次袭击刚刚躲开,下一个袭击又跟着过来了。

  如此,东方泽霖的身子便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着,躲着那些朝他射来的坚硬石子。

  翻滚一段时间之后,在东方泽霖觉得自己的气息快不够用时,却听见一个稚气的孩子声音再度响起。

  “哇塞,你好厉害啊,看不见还能躲开我这么多的石子。要知道,我使得可是游击战术啊!”

  东方泽霖旋身而下,用自己还能使力的那根腿立在了山石之间。

  在听见孩童的声音时,他有些愕然,怎么山谷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孩子呢?这个孩子又是谁?听这声音,应该是个男孩儿才对。并且,这孩子居然知道他是看不见的。

  东方泽霖习惯性地掀了一下衣摆,侧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不见?”

  慕容承御在看见东方泽霖那个掀摆动作时,嘴巴张成了“o”型,他一蹦一跳的去到东方泽霖跟前儿,赞道:“哇塞,你刚刚那个掀摆的动作简直酷毙了!”

  说罢,还将自己的衣摆也跟着掀了一下,神气得很。

  由于凌萧若对男女孩儿不同的养育方式,是以,慕容承御的衣服一直是中规中矩的衣袍,发型也是随了古人男孩儿的装扮,完全没有那些现代元素参杂其中。

  东方泽霖在听见孩子稚气的声音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再次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我看不见?”

  慕容承御将衣摆整理好,学着东方泽霖的站姿立在他的跟前儿,昂首说道:“刚才说那话时是感觉,现在是真的肯定,你看不见。”

  “为何?”东方泽霖觉得这个小家伙实在有意思得紧。

  慕容承御撇了一下嘴说道:“因为我一直学你的动作,而你却没有一点反应,所以,你是看不见的。”

  东方泽霖忍不住笑道:“你学我?就刚刚的掀摆动作?”

  “是啊,那姿势,是相当的有范儿啊!”慕容承御还在心里加了一句,男子汉,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东方泽霖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似乎能够想象得出孩子娇嫩的脸颊之上那种神气盎然的姿态,再加上用他那张稚嫩的手掀起衣摆时的模样,当是十分可爱的吧。

  只是,这个孩子又是谁家的?

  “你也住在忘忧谷中么?”

  慕容承御回道:“那当然了。”

  东方泽霖的眼眸随之一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孩儿,会是他的儿子么?原来,若儿竟是怀了龙凤胎,不仅为他生了个女儿,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继续问道:“你也姓慕容?”

  慕容承御的小脑袋一抬,说道:“那当然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

  “承御。”

  “承煜?”

  “皇帝那个御啦。”

  慕容承御这一句回答之后,东方泽霖陷入了沉思之中,慕容承御,慕容子媛,这样的名字,似乎都跟子渊有关,子渊出了何事?

  “孩子,你有认识一位叔叔,叫做子渊或者尹致远的么?”

  慕容承御皱起眉头,嘟着小嘴儿,思索一阵子后,摇头道:“没有,不过,叫子湛,子沣,子潺,子墨的伯伯倒是不少。”

  听了孩子的话,东方泽霖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慕容子媛已经跑进了谷中,她径自去到了娘亲的房中,凌萧若自上午从东承镇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子潺等人的到来,她都没有出门相迎,因为她的心已然凌乱了,只因那个对她视而不见的男子。

  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是他对她的无视以及与其他女子的相视而笑么?

  “娘……”慕容子媛娇滴滴的声音在她耳畔悄然响起。

  凌萧若收拾起自己凌乱的心,脸上憋足了笑,转头看向慕容子媛,唤道:“媛儿。”

  慕容子媛短短的手臂抬了抬,对着谷口的方向说道:“娘,外面有个男人说他是我爹。娘,你曾经跟我和哥哥说,我们的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那么,他是不是回来了?外面的那个帅哥男人到底是不是我爹?”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凌萧若惊得差点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须臾,她又沉静了一下,眼皮未抬,也没有看向慕容子媛,直接回道:“你爹已经死了。”

  慕容子媛翘首望着自己娘亲的脸颊之上本是带着殷殷期盼,然而,她眸中的希望却在听见娘亲的话语后生生地被浇灭了。

  “哦。”慕容子媛讪讪地转身朝外走去,心里升起了一股愤懑之意,那个帅哥叔叔长得那么好看,原来他却骗了她。不行,她一定要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在他的身上!

  慕容子媛如此想着,便朝山谷行去。

  到得山谷口时,却见慕容承御正在跟那个帅哥叔叔攀谈。

  她快步去到慕容承御身旁,一把拉过慕容承御对他说道:“哥哥,不要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他不是我们的爹爹。”

  慕容承御听闻眼眸一瞪,看向东方泽霖,疑惑道:“他没有说他是我的爹爹啊!”

  东方泽霖听后心里想着,那是因为还没有说到那里去。

  可是,子媛为什么说他不是她的爹爹呢?若儿跟她说了什么?

  慕容子媛瞪了东方泽霖一眼,随后拉着慕容承御的手朝谷内行去,一面走一面说道:“哥哥,跟我回去,不要跟他说话。”

  东方泽霖听后,对着两个孩子急声道:“御儿,你去跟你的娘亲说,说我是她的师兄。”

  师兄?

  慕容子媛在听见这两个字时,眉毛不禁向上一挑,心里的那股愤懑再度迸发而出。

  于是乎,小丫头为了泄愤,直接拖着慕容承御三步一回头的身子朝谷内的客房行去。

  客房内,今日刚刚到来的二伯,三伯与四伯正在高谈阔论着。

  慕容子媛跨步进去时,便奔至子沣的怀里撒娇道:“二伯,三伯,四伯,外面来了一个陌生男人,他欺负了我,你们出去帮我壮声势,好不好?”

  慕容承御在听见妹妹的话语时,眉头蹙着,双手环胸依在门上,没有进去。因为,他正在深度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子潺一听有人欺负了慕容子媛,当即就站起来对她说道:“走,三伯陪你出去。”

  说罢,从子沣那里将慕容子媛抱起,直接跨步出了房门朝谷外行去,子沣见状也跟在了身后,子墨脸色冷凝也跟了出去,他们倒是想要看看,是谁竟敢闹到忘忧谷来了。

  东方泽霖一直侯在山谷口,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冲进去,但是,在没有得到若儿的首肯时,他是不会进去的,因为当年,毕竟是他负了她。

  当子沣等人带着慕容子媛出去山谷口时,看见的便是东方泽霖卓然屹立于山谷口的情景。

  子潺在看见东方泽霖时,抱住子媛的手僵直起来。子墨一贯冷凝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同的神色。

  他们几人一直凝视着东方泽霖不说话。

  慕容子媛在见到所有的伯伯都不说话时,她扬声对东方泽霖骄傲地说道:“你说你是我娘的师兄,我才不相信呢,你看,这些全是我娘的师兄!”

  说罢,朝东方泽霖撇了撇嘴,无不透露着一种骄傲,看到这种阵势了吧?知道她慕容子媛有多厉害了吧?知道她的后台有多硬了吧?看这个恶人还敢乱说话不?

  然,当慕容子媛还没得瑟完时,却听子潺唤道:“子然,真的是你么?”

  这一秒,慕容子媛愕然了,她缓缓地转过眸看向了身旁的三伯。

  这时,子沣也开口了:“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么?知道若儿等得你有多辛苦么?”

  子墨一直看着东方泽霖,咬着牙,没有说话,不过,他那微红的眼眶显示出了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地激动。

  东方泽霖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便朝前行去,然,看不见的他却在朝前行走时,踉跄了一步,蹒跚了几步之后,他好不容易稳定住了步伐。

  子沣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他飞身一步去到东方泽霖的身旁,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问道:“你小子的眼睛怎么了?”

  东方泽霖垂了眸,没有回答。

  子潺这时也放下了怀中的慕容子媛朝东方泽霖掠步而去:“子然,我们进谷再说吧。”

  慕容子媛在见到几位伯伯惊愕而又激动的表情时,眼眸一瞪,看了一眼帅哥叔叔,随后回转身朝谷内跑去。

  她跑至娘亲的院落时,却发现娘亲正站在房门处,她靠在房门边,视线悠悠的放在远处。

  凌萧若在看见女儿后,眼皮抬了抬,问道:“他又说了什么?”

  既然消失了那么久,又有了其他的女人,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她上前一步对娘亲说道:“娘,他说他是你的师兄。”

  凌萧若眼眸眨了眨,哼了一声,师兄?她凌萧若就他一个师兄么?她的师兄多得是!

  调整了一下心情后,凌萧若脸上憋上了微笑,问道:“那你怎么答的呀?”

  慕容子媛笑着对娘亲说道:“今天,所有的伯伯不都来了么?我将他们全部请了出去,然后对那个男人说这些全是我娘的师兄。”

  凌萧若闻言,有些苦涩的心终是尝到了一点甜味,她俯身摸了一下慕容子媛的头,说道:“乖,说得好!”

  慕容子媛开心地笑了,因为,娘亲又表扬了她。

  隔了一会儿,慕容子媛又说道:“不过,几个伯伯在看到那个男人时,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呢,还邀请他进了谷。娘,他是不是你的师兄?又是不是我的爹爹啊?”

  凌萧若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起来,须臾,她直起身子,说道:“他是娘的师兄,但是,不是你爹!”

  说完这句话后,凌萧若起身返回了房间,再度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之内。

  东方泽霖随着子沣等人进了山谷,到得客房时,却见慕容承御仍旧立在原处,见到一行人进来,慕容承御跑到东方泽霖的跟前儿问道:“你是我的爹爹么?”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在耳侧,让东方泽霖微张的唇角僵直了起来,须臾,他重重地点头道:“是的,我是。”

  慕容承御望向东方泽霖的眸中瞬时变积攒起了泪水,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并不明白爹爹的含义,只是后来,当他有一次跟着娘亲去到镇上时,在见到其他的孩子都有爹爹时,他的心方才觉得失落。

  为什么其他的小孩都有爹爹,而他却没有呢?

  而今,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虽然瞎了眼却仍旧一身傲骨的男子就是他的爹爹么?

  慕容承御刚刚准备启口呼唤他时,却听慕容子媛疾奔而来对他说道:“哥哥,他是个大骗子,他不是我们的爹爹。”

  “他不是爹爹么?”慕容承御开口的话语带着一丝明显的失落。

  子潺在听见慕容子媛的话后,俊眉一皱,说道:“媛儿,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慕容子媛嘟着小嘴,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呜呜……三伯你凶我……呜呜……是娘亲说他不是我们的爹爹的……”

  子沣闻言,蹙眉道:“若儿她为何这样说?”

  子潺见子媛忽然就哭了,忙心疼地将她抱了起来,安抚道:“媛儿乖,别哭了,都是三伯不好,你打三伯,好不好?”

  慕容承御在看见几位伯伯面上的神色时行至子沣的跟前儿,问道:“二伯,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爹爹?”

  子沣看了一眼东方泽霖,叹了一口气后蹲了下去,对慕容承御说道:“御儿,他是你的爹爹,他叫东方泽霖。”

  东方泽霖闻言,也蹲了下去,他对着慕容承御说道:“御儿,爹爹可以抱抱你么?”

  慕容承御立在原处,他没有即刻回答东方泽霖的话,只问道:“爹爹,那么多年了,你怎么从来不来看我们?”

  东方泽霖垂了首,敛了目,身躯有些微微颤抖,半晌,他才说道:“御儿,这些年来,爹爹没能来看你们,你可以原谅爹爹么?”

  “倘若娘原谅你了,我就原谅你!”慕容承御说完之后,转身就跑开了。

  慕容子媛在见到自己的哥哥跑开后,也对子潺说道:“三伯,我要去找哥哥……”

  子潺将她放了下来,她转眸看了一眼东方泽霖后便追着慕容承御跑开了。

  东方泽霖此刻的心情无疑是沉重的,上一次,若儿便告诉他,倘若他欺骗了她,她就再也不原谅他了。

  而今,当真是应验了当初的话了么?她是不是再也不原谅他了?

  子沣扶着东方泽霖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然,若儿并非不讲道理的女子,你跟她说清楚,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东方泽霖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须臾,他又问道:“对了,子渊出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随之凝重起来,隔了半晌,子沣方才说道:“子渊在四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东方泽霖俊眉一颦,问道:“怎么回事?”

  “若儿说,是为了救她才会死的,所以,她给孩子们取了这样的名字。”

  东方泽霖闻言,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子潺便带着东方泽霖去到了凌萧若所居住的院落之中。

  可是,出乎意料的,凌萧若根本就没有待在院落之中。

  东方泽霖对子潺说道:“子潺,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是了,你先回吧。”

  子潺点了点头后便转出了院落。

  东方泽霖一直立在院门口,等待着凌萧若的归来。

  其实,在子潺离开之后不久,凌萧若便回到了院落之中,只不过,当她在阴影处见到东方泽霖时,她就再也没有前进一步了。

  她躲在暗处,看着那个沐浴在夕阳之下的男子。

  五年过去了,他也快三十岁了,三十岁的男子比之以前更加的成熟了,而他的容颜也越发的俊美了。

  现在的他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穿着他喜爱的白色衣衫,墨发也随意的束在身后。

  什么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他的心而已。

  一想起他对着那个小姑娘笑得一脸灿烂,她的心就膈应得慌。

  凌萧若紧了紧拳头后,转身离开了自己的院落。

  现在的她,还不想与他面对。

  由于凌萧若的刻意躲避,东方泽霖便在她的院门口立了整整一夜。

  虽说已是春日了,但是,这样立一个晚上,还是会让身体惹上风霜的,东方泽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如此一来,便忍不住地捂唇咳嗽起来。

  清晨十分,当凌萧若迈开步子回到自己的院落时,没有想到,东方泽霖仍旧立在原处。

  看见那个立在晨曦中咳嗽的男子,她的心忽然就酸楚了一下。

  然,当她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便觉自己的身边似乎有一阵香风拂过,再次凝眸看向东方泽霖时,却见他的身旁已经立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不正是那日搀扶着他的悦儿么?

  “东方大哥,你在这里立了多久了?怎么咳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喜悦一阵风似地卷到东方泽霖的跟前儿,踮起脚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凌萧若看着她二人如此亲昵地动作,银牙一咬,后悔自己刚刚竟是心软起来,她做什么要怜悯她,少了她的关心,他会得到更多女子的关怀的。

  如是想着,她身子一转气愤地就要离去,然,却在转身之时不小心踢倒了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的脆响声引起了东方泽霖的注意,他脸一转对着声源处问道:“是若儿么?”

  凌萧若眼眸一眯,紧握双拳,抬步就离开,东方泽霖耳朵一动听到了东京,他转身疾步而行,却因看不见东西而踢到了院门口的台阶之上。

  喜悦见状旋即扶住了东方泽霖,惊道:“东方大哥,你小心一点。”

  那句东方大哥无一例外地飘进了凌萧若的耳中,心中一股酸楚再度扬起,她竟是朝着山谷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东方泽霖静静聆听了一下她的脚步声,转眸问道喜悦:“悦儿,她是不是朝山谷口走去了?”

  喜悦嘟着嘴,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哼道:“是的。”

  “你给我指一下路,我要跟她说话。”若儿之所以不见她,是不是误会他跟喜悦的关系了?

  喜悦满心不情愿地为东方泽霖指了路,东方泽霖疾风掠步般地朝山谷口行去。

  到得山谷口时,赶是赶上凌萧若了,不过,却是碰见了一幅让他醋意横生的场景。

  因为,当东方泽霖到得山谷口时,凌萧若正巧与来谷的苏锦年碰上了。

  “若水,你这般急切地是要去哪里啊?”苏锦年在见到凌萧若时,快步上前来到她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凌萧若眼眸微转,当她瞥见到追来的东方泽霖时,她说道:“我正好要去东承镇买些东西呢。”

  苏锦年目光朝后一瞥,看到了那天那个让凌萧若脸色苍白的男子,他忽而就明白了一些东西,他对着凌萧若温柔地笑道:“既然如此,我陪你去镇上,可好?”

  凌萧若欢快地应道:“好啊!”

  说罢,就要与苏锦年一起去到镇上。

  东方泽霖在听了这段对话后,眉头蹙起,一个飞掠就拦在了凌萧若的面前,他手臂一横,说道:“若儿,我有话跟你说。”

  凌萧若看着东方泽霖,他那双深邃凤眸还如以前那般明亮,只是,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一双了,她眉毛一挑,哼道:“抱歉,这位先生,我好像跟你不熟。”

  因着有另一名男子在场的缘故,东方泽霖刻意说道:“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还能算不熟么?”

  “你闪开!”凌萧若瞪了一眼东方泽霖,旋即侧开步伐从旁闪了过去,如果是在以前,凌萧若这般闪身而过时,东方泽霖只需稍稍移动一下步伐便能将她擒住,而今,他的眼睛看不见,是以,动作之上就自然慢了半拍,当他的手臂伸向前方时,凌萧若已经闪身而过了,刚好就错开了那么一瞬间。

  东方泽霖抓了一个空,心中凌乱起来,正准备再次抬手抓向凌萧若时,却见那苏锦年竟是闪身而来劈手朝东方泽霖打了过去。

  这一打,惊吓住的不仅仅是喜悦,还有近在咫尺的凌萧若,她的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东方大哥,小心一点!”喜悦旋即飞身而来,将东方泽霖护在了身后,手臂一抬,接下了苏锦年打来的那一掌。

  凌萧若本想呵斥苏锦年,让他别管自己的事,可是,一看到喜悦那紧张的神情时,心中那根琴弦又剧烈地拉扯开来,于是,她直接拉住苏锦年的手臂,将她朝外拖去,说道:“别管他们,我们去镇上。”

  东方泽霖闻言,眸中显露出一抹深沉的痛色。

  喜悦一眼就读出了他眼里的悲伤,旋即一个飞身点地而上,本是想抓住凌萧若的衣领,然,凌萧若晃动一下之后,喜悦竟是生生扯住了凌萧若的头发。

  一扯之下,凌萧若盘好的发髻就这般松散开来,一头如瀑青丝就这般散乱在了肩上。

  这样的场景是喜悦没有预料到的,落地之后,她也是一脸的惊愕,刚想说一声对不起,却听凌萧若已经暴怒出声:“东方泽霖,管好你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她面前显示恩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扯她的头发,她是疯了么?

  东方泽霖在听见这句话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若儿当真是误会了。

  他开口说道:“若儿,她不是我的女人,悦儿是我的救命恩人。”

  凌萧若理了理头发,瞥了一眼喜悦,不屑地哼道:“救命恩人?你的恩人太多了吧,上官柔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自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什么时候跟女人撇清关系过了?为什么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的女人?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东方泽霖还想开口说话时,却被喜悦拦住了,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惯这个女人嚣张跋扈的神情了,她凭什么这么吼她的东方大哥啊?

  喜悦指着凌萧若的鼻子就开始横加指责:“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也不温柔?你知道东方大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么?我与爷爷在天山脚下救下他时,他已经徘徊在了生死边缘,爷爷好不容易救治了他,他却整整昏睡了四年,去年一旦清醒,就挣扎着起身要来找你,可是却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无法成形,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可以动了,便瞎着眼睛拖着瘸了的右腿来找你,找到你之后,你居然这样对他,有你这样当妻子的么?你……”

  “悦儿!”当喜悦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被东方泽霖冷声喝止了。

  这一大段话似手枪发射子弹一般生生地打进了凌萧若的心中,她说什么?东方泽霖的眼睛瞎了么?

  凌萧若灵眸一转,对准了东方泽霖的眼眸,她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眸,果不其然,他那深邃的眼眸当真没有任何的焦距。

  他,当真看不见了!

  一颗心,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苏锦年在听了喜悦的话后也看向了东方泽霖,上一次由于隔得太远,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名男子的长相,而今看清楚之后,他不禁唏嘘感慨起来,这个男子不仅长得俊美非凡,更让他佩服的是,虽然他的眼睛瞎了,可是,浑身上下却透露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还有那不露自威的凌人霸气。

  如此这般的男子,难怪让若水念念不忘。

  这一大段话说出来后,几个人呈现出了僵持的局面,山谷口忽而送来了一阵凉爽的春风,凌萧若的发丝被吹拂而起,扫到了她的眼眸,经此一扫,她方才反应过来,一但反应过来,她冷凝了神色对着东方泽霖说道:“东方泽霖,五年前我就对你说过,倘若你再次欺骗我,我便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想要我的时候,你就对我呵护备至,你不想要我时就独自一人消失不见,我是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风么?你想要便要,不要便不要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出这段话后,凌萧若扯着还愣在一旁的苏锦年说道:“走,陪我去镇上!”

  她真的快要窒息了,她要快点离开这里!

  苏锦年被凌萧若大力一扯,踉跄着步伐跟着她离去了。

  凌萧若放出的这段话让东方泽霖止住了前进的脚步,若儿她说的这些话真是太对了,他的确负了她,现在,他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还债,去偿还她这些年来的痛苦。

  东方泽霖立在山谷口,他盯着凌萧若远去的方向,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牵扯着他的衣摆。

  “吱吱——”

  细微的声音缓缓响起。

  东方泽霖垂了眸,问道:“是小白么?”

  小白嘟着毛毛嘴点了点头,随后一跃而上跳进了东方泽霖的怀中,毛毛的脑袋在东方泽霖的胸前乱蹭。

  东方泽霖抬手抚摸着它的毛发,低声叹息了一声。

  喜悦在看见那毛茸茸的小动物时,很是兴奋,本想从东方泽霖的手中抓来玩耍一下,但是,现在的氛围好像有些不太适合做这样的事。算了,反正她要一直陪着东方大哥住在忘忧谷里,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玩它。

  小白似乎感受到了喜悦内心的话语,它从东方泽霖的怀中伸出脑袋看向了喜悦,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凌萧若拉着苏锦年快步走开数步后,眸中的泪水终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且越落越凶,到了最后,眼花得根本就无法行走了,凌萧若索性找了一个石块坐了下去,将脸朝着山石掩面无声地哭泣起来。

  苏锦年立在她的身旁,看着她耸动的肩膀,知道她是在哭泣,然而,让人哭都没有声音,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痛彻心扉?

  这一刻,苏锦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能走近若水的心里,因为,经历过这般痛彻心扉的爱情的人哪里还能容下其他人?

  凌萧若一直埋首痛哭,她哭了很久,哭到苏锦年以为已经天荒地老时,她终于抬起了头,朝他说了一句:“哥们儿,我们喝酒去吧。”

  苏锦年愣了一下,一是因着她的称呼,二是因着她后面那句喝酒,他本想拒绝,可是,不等他说出话语,已经被凌萧若架着身子朝镇上的酒肆走去了。

  到了镇上的酒肆,凌萧若直接要了一坛子陈年的女儿红,她拿过大碗,从坛子里倒出了酒。

  一碗白酒下喉,甘洌而辛辣,凌萧若径自呛了出来:“咳咳……”

  凌萧若咳得很厉害,苏锦年在一旁看得有些心疼:“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喜欢……咳咳……”

  凌萧若说完又倒了一碗酒,端起酒碗准备下喉,却被苏锦年抬手拦住了:“不要再喝了,你的酒量本就不好。”

  “你让我喝,不然我会痛死的……”凌萧若打开了苏锦年的手,如是说道。

  她与他之间,从来都是聚少离多,上一次,她与他错过了差不多一年,这一次,她又等了他整整五年,他们的人生还有多少个五年可以去等待,可以去挥霍?

  苏锦年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也就没有再拦住她了,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她一碗接一碗的喝下去。

  终于,当那坛子酒全部见底之后,凌萧若终是醉得瘫倒在了桌子上。

  苏锦年眉头一皱,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水,你醒一醒。”

  “唔……”凌萧若皱了皱眉头,吱唔了一声。

  苏锦年低下头,叹了一声:“哎……”

  他看着那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子,思索着究竟将她扛回哪里去,是将她带回苏府呢?还是送她回忘忧谷?

  苏锦年看着昏睡在桌子上的女子,她的脸儿红扑扑的,甚为美丽,他做了长久的思想斗争之后,准备将她带回苏府。

  然,他的想法还未成形时,却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了他的面前。

  “苏公子,谢谢你照顾若儿,我现在就带她回谷。”沉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让苏锦年忍不住微眯了眼眸。

  东方泽霖对着苏锦年说完话后便直接俯身将凌萧若横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你的眼睛看不见,能带她回谷么?”

  苏锦年犹豫再三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然,话语声刚刚落下,却觉眼前白影一闪,一个类似北极熊的动物赫然间便立在了苏锦年的身前,生生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它会为我带路的。”

  东方泽霖的声音随之而来。

  苏锦年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愣了一下后便再也没说话了。

  东方泽霖一路抱着凌萧若,刚开始时凌萧若还很乖巧地缩在他的怀中,行了一段路后,凌萧若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冷声对他说道:“你放开我。”

  “你喝醉了……”东方泽霖抱住她的手没有松弛一分。

  凌萧若见他不肯放手,便又用力挥动起身体来:“东方泽霖,谁要你假惺惺地管我,你放开我!”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凌萧若的力气大而蛮横,几经挣扎之下便当真脱离了东方泽霖的怀抱。

  “呕——”

  双脚刚一沾地,凌萧若便觉胃中剧烈翻滚起来,她趔趄着步伐去到街道便,弯下腰身便开始吐了起来。

  东方泽霖寻着声音站到了她的身边,刚想抬手抚上她的背,却被她一掌拍了开来:“东方泽霖,你走,就像五年前离开我那样,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

  说着说着,不知是酒劲儿的缘故,还是其他,凌萧若的声音便哽咽起来,望出去的视线中也多了一层水帘。

  东方泽霖被她推攘了一下,他屏了气息立稳后便一把抱住了她:“若儿,原谅我,好么?从现在开始,我天天都守着你,永远也不离开了。”

  凌萧若摇晃着脑袋,双手抬起,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撒泼道:“晚了,晚了,东方泽霖,你去找其他女人吧,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他的心多狠啊,说走就走,既然走了,那还回来做什么?

  东方泽霖心有愧疚,黝黑的双眸虽然看不见,但却一直将视线锁在了凌萧若的身上,他就任由她的双拳一次次砸落在他的胸口,虽然很痛,但是他却闷不吭声,脚步却也岿然不动。

  凌萧若一直不停地捶打着他,声撕竭力地骂着他,末了,终是累得瘫倒在了东方泽霖的怀中。

  东方泽霖眼眸微垂,再度将她横抱起来,如此的场景,连立在一旁的小白都感动得落了泪,谁说畜生无情了?只是那情未到深处而已。

  一路抱着凌萧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行去。

  到得忘忧谷时,东方泽霖只觉那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将凌萧若安顿好后,本想起身打来热水为她净脸,却在转身的一霎那被凌萧若死死地拉住了手臂。

  她说:“别走,不要离开我……”

  东方泽霖凝眉深索,坐在了床榻边,回握住她那双小小的手掌,说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一句安慰的话语说出声后,凌萧若抿紧的唇瓣终是微微上扬了一些,眉头些松散开来,她环抱住他的手,将脸儿靠在他的手背上,一脸的满足。

  东方泽霖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是,却能够想象得出她的模样,他抬了手,十分精准地抚上了她的墨发,轻轻地顺了下去:“若儿,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似乎已经对她说了太多遍了。

  他知道,想要若儿完全原谅他,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不过,他有耐心,也有那个决心,一定要用自己的行动来换得她的原谅。

  他会一直等,等着那一天,等着她重回他怀抱的那一天。

  清晨,山谷中的晨露带着清新的味道,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凌萧若醒来时只觉目眦欲裂,头沉得跟头牛似的,然而,当她醒来之后看到的场景更是让她瞪大了双眼。

  她……她居然跟东方泽霖睡在了一张床上的,天,昨晚她喝了好多酒,她记得自己跟苏锦年在一起,什么时候回的忘忧谷?

  她完全不记得了!

  凌萧若转眸看向身旁的人,睡在她身旁的东方泽霖双眼紧阖,似乎依旧处于沉睡的状态,她刚想抬手将他推下床,却在抬眸的一瞬间越过东方泽霖高大的身影,她竟然看见了两个小不点儿立在了她的房中。

  凌萧若捂唇惊道:“御儿,媛儿……”

  这两个孩子怎么在她的房中?他们看见了什么?

  凌萧若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瞥了一眼东方泽霖的衣衫,当她发现他二人都是衣衫齐整时,那颗悬起的心终是稳稳的落了地。

  慕容承御在看见自己的娘亲脸上那连续多变的神情时,双手环胸撇了撇嘴对她说道:“娘,你是在害怕我们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吗?你放心,该看的我们已经都看了。”

  凌萧若一惊:“你们看到了什么?”

  慕容子媛在旁抬起手在脸上做了一个羞羞的动作,嗲嗲地说道:“娘亲,你好羞羞哦,你刚刚居然抱着帅哥叔叔流口水呢……”

  凌萧若本能地抹了一下嘴,她抱着东方泽霖流口水?有这样的事么?还给孩子们看见了,多丢脸啊!

  慕容承御见自己的娘亲娇脸大燥趁势问道:“娘,你是不是已经原谅爹爹了?”

  凌萧若一听,猛地抬脚踢在了东方泽霖的身上,说道:“他不是你们的爹爹!”

  东方泽霖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不过因着孩子们在这里,而若儿又没有原谅,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便一直装沉睡,岂料,若儿竟然上脚踢了他一下。

  他本就睡在床边,如此一踢,自然就将他踢下了床,还好他警惕性比较好,在空中翻腾了一下后便稳稳地落了地。

  “哇塞,这个空翻动作简直太酷了!”慕容承御在看见自己爹爹那完美而流畅的飞身动作时,再一次感叹出声。

  凌萧若见状狠瞪了一眼东方泽霖后便翻身直接出了里屋。

  “娘……”慕容子媛见娘亲出了房间便颠颠儿地跟在她的身后跑了出去。

  慕容承御则留在了房间之中没有移动,只抬眸睇着自己的爹爹不说话,很有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东方泽霖静静地望着凌萧若离开的方向,隔了半晌方才对慕容承御说道:“御儿,你恨爹爹么?”

  他错过了孩子最关键的成长期,让孩子在四年里从来没有享受到父爱,这些,都是他的罪过。

  慕容承御回道:“起初是恨的,不过,在见到爹爹后,便不恨了。因为,娘亲是喜欢爹爹的,只要娘亲喜欢,御儿就喜欢。”

  东方泽霖眸中盈出感动,他俯身一把抱住了慕容承御,在他耳畔轻声呢喃道:“御儿,谢谢你……”

  慕容承御咧嘴神气地回道:“不客气。”

  东方泽霖闻言,将他搂得更紧了。

  良久,东方泽霖松开了怀抱,抬手抚上了御儿肉呼呼的小脸蛋,说道:“御儿,既然你原谅了爹爹,那你可以帮爹爹的忙么?”

  慕容承御乌黑的眼珠子一转,问道:“是帮着爹爹追娘亲么?”

  “是。”

  慕容承御闻言,小脑袋一昂,拍了拍胸脯道:“爹爹,我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帮爹爹追娘亲一事,就包在御儿的身上了。”

  东方泽霖唇瓣扬起一抹笑,再次将慕容承御揽入了怀中。

  回望过去,有爱过,痛过,悔过,恨过,但是,他却一直坚信,风雨之后总是会有彩虹的。

  这一生,有自己心爱的女子陪着,还有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围绕膝下,他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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