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夤夜闯宫_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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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夤夜闯宫

  八月薇妮之六部系列,晋江原创网首发,美的人都要正版订阅哦~袁恕己怔忪:“原来果然没坏,这不是好……”

  “好端端”三个字还未说完,袁恕己忽然噤声。

  因为猝不及防,在眼罩被摘下的瞬间,阿弦本能地闭了闭双眼。

  此时细看,才发现她的睫毛极长,在袁恕己看来,也许正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所以在他面前的这张脸,并无丝毫的男子气,反而格外的清秀漂亮。

  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在袁恕己的心目中,十八子都是个有些模糊而神秘的形象,不管是容貌,还是人物。

  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阿弦原本遮着右眼,就好像是一朵花被遮住了半面,无法看其全貌,更抓耳挠腮地猜测那被遮住的花瓣是否缺损,究竟坏到什么地步。

  故而对于露在外面的部分,留意的自然便少了,只有个朦胧的印象。

  何况原本阿弦也是刻意在众人面前隐藏自己。

  所以此刻,当眼罩终于被取下,整个世界神清气爽,一览无余。

  尤其是在阿弦重新睁眼抬眸的时候,袁恕己才发现原来她的睫毛如此之长,如两面轻盈小扇,甚至有些太女儿气了,底下的双眸清幽明盈,让他瞬间几乎无法移开目光。

  ……这真是个极美秀灵透的孩子。

  心底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异样之感在飘飘荡荡,袁恕己察觉,正欲说一句玩笑话排解,却戛然止住。

  阿弦的右眼慢慢地透出一抹奇异的红。

  袁恕己起初以为是错觉,他凝眸凑近了些,果然看的更清楚了。

  那一股宛若鲜血似的红在她的右眼里极快汇聚,整只眼睛几乎看不清瞳孔的颜色,只有那耀眼的血宝石似的红,妖艳欲滴,过分的赤红近似于墨黑,里头泛着极明显的怒厉之色。

  然而她的左眼却仍是好端端地,甚至越发黑白分明,清澈干净,两下对比,越见妖异。

  于是袁恕己那句话还未说完,便讷然停止,只顾直直地盯着她看。

  可袁恕己很快又发现了异常,——阿弦虽然就在他的身前,但却并非在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后某个地方,神情恐惧而惊骇。

  袁恕己只当有人靠近,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却空空如也,并无人踪。

  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觉着身边风动,他忙瞥一眼,却见是阿弦转身,竟是个要仓皇逃走的模样。

  “原来又是骗人的?”袁恕己只当她是“调虎离山”,即刻攥住她的手腕。

  手掌一握,才发现她的腕子竟这样纤细,几乎让人担心略用点力就会捏碎。

  就在袁恕己觉着自己该将力道放轻些,却觉着手底下的人狠狠一颤。

  袁恕己还来不及反应,阿弦抬臂回身,出手如电。

  袁恕己做梦也想不到,自打认识以来,一直看似人畜无害——虽并非书生却也的确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八子,竟然会动手打人。

  而且打的还是他堂堂刺史大人。

  最要命的是,他这位堂堂的刺史大人,不敢说身经百战,好歹也是曾经沙场的袁将军,居然真的被打了个“正着”。

  看不出那小小地拳头竟有这样的力道,鼻子被击中,酸痛难当,眼前也随着一片模糊,已经不由自主地涌出泪花。

  但这显然还不是最糟糕的……

  “啊……”惨叫出声,袁大人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捂住了脐下三寸那地儿,原本英俊的脸因过分的痛苦而有些扭曲,他嘶嘶呼痛,浑身发抖:“你!”

  有那么短暂的刹那,脑中一片空白,袁大人觉着自己可能从此绝后了。

  他咬牙切齿,竭力定神,勉强看清阿弦正飞快地往巷子里跑去。

  那种姿势,就如同身后有虎狼追着的鹿兔,正搏命狂奔。

  袁恕己才要喝住她,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正前方明明没有人,跑得正急的阿弦却神奇地往旁侧一闪,仿佛在躲开什么。

  袁恕己睁大双眼,暂时将那股男人难以容忍之痛抛在脑后。

  正在呆看之时,疾奔中的阿弦毫无预兆地停在原地,只见她僵直地站了片刻,身子微微摇晃。

  最后,就在袁恕己眼前,她“噗通”一声,往前扑倒。

  袁恕己本以为她是跑的太急不留神绊倒了,这对他来说本是极为解恨而好笑的,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又着实笑不出来。

  地上的“阿弦”却又动了,手脚轻晃,这感觉就像是一条越冬的虫儿,正从僵硬的状态中慢慢苏醒,然后她爬起来,头也不回地仍旧走了。

  以袁恕己的脾气,他居然从头到尾只是看着,而忘了出声唤住她或者如何。

  “这人……”他张了张口,狐疑不解:“这人怎么……”

  正在他搜肠刮肚想找一句合适的话来形容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稚嫩的笑。

  袁恕己回首,意外地看见在身侧巷口,立着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小乞儿,身上破破烂烂地,一手抓着块乌黑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仿佛正在吃。

  袁恕己本不欲理会,小乞儿却又笑说:“谁让你招惹十八哥呢,活该。”

  这一下儿袁恕己却不乐意了:“臭小鬼,你说什么?”

  小乞儿乌溜溜地眼睛上下逡巡,最后落在他的双腿之间。

  袁恕己对上他的眼神,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此刻他仍是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下面“受伤”的地方,怪不得这小乞丐的目光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袁恕己咬牙,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他蓦地站直身子,可随着动作,那一处仍是令人心碎地疼颤了颤。

  心里一阵寒意掠过:“该不会是真被打坏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肩头忽然一疼,原来是一颗小石子甩落过来,凶手却正是那小乞儿。

  只听他说:“你再敢欺负十八哥!”

  此刻,袁大人心里升起一股“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的悲愤之感,正无处发泄,偏偏那小乞儿“咚咚咚”地跑了过来,看似是要越过他身边儿去追阿弦。

  袁恕己当机立断,一把将他揪住:“正愁捉不到你,你自己送上来了?臭小鬼,你跟小弦子什么关系?”

  这小乞儿正是住在药师菩萨寺里的安善,因偶然路过,正发现阿弦跑开,而袁恕己一副吃瘪的模样,他便猜到必然是这位“大人”欺负阿弦,反被阿弦教训,他最是崇敬阿弦,自然要跟着为她出口气。

  如今被袁恕己抓紧,安善才害怕起来:“放开我,你这大恶人!”

  袁恕己见他挣个不停,忽然灵机一动道:“你是不是住在菩萨庙里?”

  安善立刻停下,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袁恕己道:“小丽花的弟弟小典,先前就在菩萨庙里住过,你可认得他?”

  安善的双眼瞪得溜圆,叫道:“你认得小典?他在哪里?”

  袁恕己在他毛茸茸的头上轻轻拍了一把,道:“我是大恶人,当然什么都知道了。”

  安善是小孩儿,哪里知道他是玩笑,眼神里又透出警惕,袁恕己才说:“他现在府衙里,你要不要去见他?”

  安善惦记着小伙伴,闻言警惕心立刻消散无踪,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袁恕己嗤地一笑,暗中仔细体会,觉着下面的疼也散了大半,这才松了口气,便同安善往府衙而去,一边问:“我带你去见小典,你总该告诉我你跟小弦子是什么关系了吧?”

  安善道:“你说的小弦子是十八哥?”

  袁恕己道:“自然了。”

  安善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袁恕己看出这孩子的戒备之心,便道:“方才你看见的,是我跟他玩笑呢,我是府衙新来的刺史大人,是他的顶头上司,怎么会害他?你放心就是了。”

  安善才松了口气:“你真的是刺史大人?就是今天杀了那几个大恶人的袁大人?”

  袁恕己觉着身上金光闪烁,微微一哂:“当然了。”

  安善认真地打量了一会:“你没长胡子,看着不像个大人,像个……”

  袁恕己斜睨了他一眼:“像什么?”

  安善嗤嗤笑道:“像个小白脸!”

  话音未落,换来袁恕己一记温柔的顶锤。

  两人且说且行,期间碰见几个小乞儿,见安善跟袁恕己一块儿,不知何故,都疑惑地张望。

  安善一一打招呼,又指着前方的菩萨庙道:“我们就住在那里。十八哥经常会带好吃的去给我们吃。”

  袁恕己抬眼看去,望见那杂草丛生破破烂烂的菩萨庙,又看看这满面灰尘衣衫褴褛的小孩子,不由皱眉。

  安善又说:“原来有人不许我们住在这里,还是陈大哥哥做主的,不然大家都要冻死啦!”

  袁恕己问:“哪个陈大哥哥?”

  安善似乎怪他如何不知“陈大哥哥”这样有名的人,哼道:“陈大哥哥就是十八哥的大哥,只是他现在不在县城了,听说去了长安,当大官儿去了!”

  本来到府衙的路并不长,却因为这个善谈的孩子相伴,袁恕己又别有用心地想打听些事体,故而竟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回。

  还未进府衙,就见吴成跟左永溟迎了过来,备说监斩事宜等。

  吴成扫了眼安善,又道:“方才十八子来过,不知怎么了,看着有些古怪。”说到这里,不由上下打量了袁恕己一眼,总觉着他走路的姿势也略见怪异。

  袁恕己止步:“他来过?”

  吴成点头:“是,我问他来做什么,也不答,只是要去见那个叫小典的孩子。”说到这里,又谨慎地扫了眼周围,袁恕己会意,叫了个亲兵来,让领了安善先入内去见小典,才问:“怎么了?”

  吴成满面疑惑:“我因看他的举止异常,担心有什么意外,就悄悄跟着进内听了会儿,起初两个人还说话,后来,小典就哭……唤什么姐姐,两人抱在一起……”

  袁恕己咽了口唾沫:“他如今何在?”

  陆芳低头打量了片刻——就算身为桐县捕头,见过不可胜数的许多尸首,如今见这妙龄少女陈尸眼前,仍让他心中涌起不忍之意。

  尤其是,这是曾经熟识的人。

  死者花名唤作小丽花,是当地行院千红楼的一名妓女,年方十五岁。

  鸨母流了两滴泪,哭诉说:“小丽年纪正好,将来也是楼里的摇钱树,不知被哪个狠心的畜生害了,陆捕头,求您给我们做主。”

  陆芳扫她一眼,并未吱声,反看向另一个方向,对面栏杆背后,站着一道绛红的影子,那是爱红楼的头牌,连翘。

  两个人目光相对,连翘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转身重回房中去了。

  陆芳面无表情地回头问:“十八怎么还没来?”

  身边一个捕快道:“之前出来的时候催过他了,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陆芳皱皱眉:“你不知道他的性子?眼错不见就跑的没影儿了,你还敢只叫一声完事?他恨不得没人盯着呢……叫老三去看看。”

  又吩咐了几名差人去询问楼中人的口供,陆芳负手走到对面连翘房门前,轻轻将门推开。

  连翘正在梳妆台前发愣,见陆芳进门,仍坐着不动。陆芳走到跟前儿,在那乌黑的发髻上摸了摸,问:“是怎么回事?”

  镜子里连翘的嘴角斜斜一挑,是个不屑的表情:“这话问的奇,我又不是凶手。”

  陆芳道:“那就说你知道的。这会儿不同往日,暂代州务的新大人即将来到,听闻是个厮混军中的,很不好相与。单在这会儿出了人命官司,落在他手里,谁知那是个什么性情,是给你酸的吃还是苦的吃?趁早儿撕撸干净,别后悔莫及。”

  连翘将手中的篦子扔在桌上,回头怒视陆芳。

  她杏眼圆睁地盯了陆芳半晌,忽然又毫无预兆地转怒为笑,腻声道:“我又知道个什么?你若要问我知道的,只去找这楼内每一个,或者是前来帮衬的客人,对了……连你自个儿在内,谁不知道那丫头自甘下贱,不管什么样儿的客人她都要接,是楼里最低级下贱的婊.子,我说过她多少次都不听,一门心思地只要钱,如今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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