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小王子的诞生_苏丹的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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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小王子的诞生

  瓦西总管被处死后,太后震怒之下勒令后宫进行了一番大整顿,为避免后宫再传类似的丑闻,许多白人宦官被连累降了职甚至有的还被赶出了宫,而黑人宦官则被提拔了不少,在宫里占据了相对的优势。至于贝希尔,非但没有被降职,反而还升任了宦官副总管一职,而就任宦官总管的是一位黑人宦官,这位黑人宦官还是贝希尔亲自向太后推荐的,据说是个非常可靠的人。瓦西之死刚开始在后宫里确实是引起了一阵轰动,但很快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们渐渐淡忘了。没有了瓦西的从旁协助,玫瑰夫人似乎也安分了许多,我腹中的孩子总算是平平安安地过了足月期。

  这期间,我和苏莱曼还是互有通信,他的每一封信都写得十分详细,我也将身怀有孕的事通过漫画的形式告诉了他,但一直都没有收到他的回信。迟迟没收到他的信,我的心里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太后自从瓦西死后也沉寂了一段时间,或许是为自己看人不准而郁闷,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不过这几天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精神,今天趁着天气晴好就将我和达拉玛都叫了去尝试御膳房的新甜品。

  太后的寝宫里新添了不少镶嵌着白珍珠贝母的家具,天花板上新装的水晶灯据说是来自法国宫廷。贝母矮几上摆满了新甜品,与这些甜得发腻的点心最相配的就是不加糖的加乌埃。太后对这样的组合甘之若饴,达玛拉也撩开了覆在脸上的面纱,动作优雅地吃了起来。我一抬眼,正好看到达拉玛脸上那道依然清晰的伤痕,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过了这么长时间,这道疤痕只是变淡了一些,却始终消除不了。达玛拉为了掩饰脸上的伤疤,如今只能戴着面纱出行。

  “许蕾姆,别愣着啊,你也尝尝看。不过你是孕妇,吃甜食方面还是要节制点,尝几块就行了。”达拉玛微笑着说道。

  我点点头,也拿了一块甜点咬了一口。尽管那甜点甜得令人差点昏迷不醒,可此刻吃在嘴里却好像什么滋味也没有。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打转,达玛拉毁了容以后可怎么办?我该怎样帮她呢?不管怎么样,就算苏莱曼不再宠爱她,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她。

  “许蕾姆,今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在想些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陛下什么时候会回来。”我连忙找了个借口挡了一下。

  太后微微笑了笑,“应该快了吧,那些匈牙利人又不是什么难啃的骨头。说不定陛下他们已经在返程中了。”

  像是在配合她所说的话似的,新任的黑人宦官总管忽然拿着信件前来禀告,“太后,从前方已经传来了最新的消息,请您过目一下。”

  太后拿过了信,粗略看了几眼,脸上已是喜色难掩,笑眯眯地对我们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陛下已经打败了匈牙利,顺利的话,大约两个月后就能回国了。”

  “这真是太好了。”达拉玛一脸的喜悦,笑着望向我,“如果赶得及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小王子的出生呢。”

  我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里涌起了复杂的情绪。既盼着他回来,但同时也担心生下孩子后会如同其他妃子一样被冷落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要拿什么去保护生命里最弥足珍贵的东西呢?

  “匈牙利国王路易二世大败撤退,结果从马上掉进河里淹死了。一国之君居然落得这样一个荒唐的下场,真是可悲。”太后面带讥讽地看着那卷信纸,又像是看到了好笑的内容轻声笑了出来,随即愉快地和我们分享,“你们猜陛下见到路易二世的尸体时说了什么?”不等我们回答,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下文,“陛下说,我来此确实是为了击败他,但让他在刚刚品味到生活与权力时就撒手人寰却不是我的本意。”

  我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苏莱曼还真是腹黑啊,这也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平时他给我的信总是和来自前方的消息一起到达,一想到他可能又给我写了什么信,我就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幸好太后的心思也全都在儿子即将回国的事情上,稍稍又聊了几句就让我们各自回去了。

  一到住处,我果然看到贝希尔正笑嘻嘻地等着那里,手上还有那卷我再熟悉不过的信纸。我心里一喜,急忙将信纸拿了过来,细细地看了起来。从字里行间看得出,苏莱曼知道我怀孕后的喜悦之情跃然纸上,并且已迫不及待给还未出生的孩子起名为日汗吉尔。

  这是一个土耳其典型的男子名字。

  我心里不禁暗自腹诽,苏莱曼这也太武断了吧?万一是个女孩子呢?

  信的最后还是像往常那样附有几句情诗,这次的比较简短——我的心上人,像帽子般紧扣在我的头上吧,或者,像绳子般紧绑在我的胸前。看到第一句,我就扑哧笑了出来,这个比喻还真是特别,虽然粗鲁直白却生动有趣。

  “许蕾姆,看来陛下对你还是和其他女人不同的。”贝希尔的眼睛亮如星辰,“就算你生下孩子,我敢打赌你依然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看好我?宫里那些人说的闲话我又不是没听到,等着我失宠的人也多的是。陛下也不是个轻易放弃传统和规矩的人。”

  贝希尔垂眸冷笑,“真正的喜爱是不会因为对方生了孩子就消失和减少的。以往陛下遵守宫里的传统,那是因为还没有遇到真正值得他放弃传统和规矩的爱人。”

  “那么玫瑰夫人呢,她不也是个例外?”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她。

  贝希尔抬起头凝神注视着我,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也是我最近打听来才知道的。当陛下还是皇太子时,玫瑰夫人曾经误食过别人给陛下的毒粥,虽然后来及时救治了,但也遗留下一些身体上的毛病。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为陛下挡了一次劫难。陛下对她心怀感激,于是许诺满足玫瑰夫人提出的一个要求。谁曾想玫瑰夫人就提出了生下孩子继续承宠的要求。所以,她也就成为了宫里的独一无二。”

  “原来是这样……陛下倒还是个讲情分的。”我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心里却不知为何舒畅了许多。苏莱曼让她成为独一无二,或许并不是出于爱情吧。

  贝希尔微微一笑,“如果陛下这次也能让你成为一个特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

  “他——已经爱上你了。”

  爱上我?我心里涌起一阵没来由的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缓慢却倔强的攀爬上来,一点一点地渗入到四肢百骸,随即更多席卷而来的却是无法相信。高高在上的帝王爱上他的女奴?这可能吗?他可以喜欢我,他可疑对我有兴趣,可唯独这个爱字,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太过奢侈的东西。而我,更是不能轻易陷入其中。达拉玛说得没错,被爱的人,爱的人,可以不要爱的人,都是幸福的。一旦付出了爱,就给了对方可以伤害自己的工具。从此以后,他就有了伤害我的能力,或许在某一天就能将我从云端践踏进尘土之中。只有不轻易言爱,才能让自己最大程度的避免伤害。

  不知是不是心情起伏不定的关系,正在胡思乱想中的我突然觉得一阵熟悉的剧痛从腹部袭来……出于本能,我立刻弯下腰捂住肚子,整张脸都因为疼痛而皱成了一团……

  贝希尔一向冷静的表情被瞬间打破,他惊慌的一迭声问道,“许蕾姆,你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你忍忍,我马上就去叫御医!”

  “不,不,先不用,这可能是假性宫缩,我以前也有过几次。”我皱着眉地阻止了他,挣扎着说道,“先等等再说。按理说这孩子不该这么早出来,还有快一个月时间呢。”

  贝希尔还是一脸的担心,“可是万一早产了?还是去叫御医比较妥当。”

  几分钟过后,情况更加不乐观,肚子袭来了阵阵剧痛,痛感一轮高过一轮。渐渐地,疼痛开始变得有规律了,每隔十来分钟就痛上一次……我紧捂住肚子,无奈又低声道,“看来这次是真的发动了,贝希尔你快叫御医来吧,孩子估计今天就要出来了!”

  贝希尔脸色一变,立刻起身飞奔了出去。

  因为疼痛的关系,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不是记得太清楚了。眼前仿佛有无数人影在晃动,只感觉到有人将我搬上床,有人查看我的腹部,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有人大声吩咐着什么……而我自己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由上自下地看着自己的肉体正在做努力和挣扎。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样,痛得无法呼吸,整个人已精疲力竭,就像是鱼儿被抛上岸,只能做徒劳的挣扎。在现代世界里的一切如海市蜃楼般在脑中一一呈现,所有的记忆在脑海里模糊的摇荡着,和穿越后的点点滴滴相互交错,令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现实——这是多么的匪夷所思,我竟然在四百多年前的王宫里生孩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感觉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直到耳边隐约传来了女子着急的声音,“伊巴克尔,用力啊,孩子的头已经看到了!再用力一点!”,世界才重新回到我的意识中来。孩子就要出来了……我孕育了十个月的骨肉就要出来了……不能就这么睡着……不能……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再次竭尽全力——忽然之间感觉到像是有什么滑了出去,几乎是同时,就听到了一阵响亮有力的哭喊声!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我心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在所有的意识沉入黑暗时,脑中最后出现的居然是——苏莱曼那双琥珀色的美丽眼睛。

  意识再次恢复时,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我的全身虽然还很虚弱无力,但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至少有力气能开口说话了。蒂玛一眼瞄到我睁开眼睛就先惊喜地叫了起来,“许蕾姆伊巴克尔,您终于醒了!”她这么一叫唤,周围的人立即都围了过来,纷纷向我表示恭喜。

  我示意蒂玛将我扶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孩子呢?快把我的孩子抱来给我看看。”话音刚落,拉莫已抱着一个用毛毯裹住的婴儿快步走了过来,满面笑容地将他交给了我,“恭喜您了,是位健康漂亮的小王子!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婴儿了!”

  毛毯裹着的婴儿蜷缩着身子,还保持在妈妈子宫里的姿势,肤色白皙,双眼紧闭,右眼皮上还有些许血丝,尚未张开的五官根本看不出到底像谁。我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就像凝视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仿佛见到了这世界上最明亮的光,仿佛在等待着世上唯一一朵郁金香的绽放,仿佛连自己的灵魂也一同被吸了进去。我的一颗心仿佛瞬间化作了一池春水,柔软得连自己也无法相信。

  所有的疲惫和辛苦就像阳光下的露水那样蒸发掉了。

  这是我的孩子。是这个异时空里唯一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有了他的存在,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陌生和孤单了。

  虽然奥斯曼帝国没有坐月子的习俗,但生完孩子后产妇必须连喝六十天的serbet,平民和妃子都不例外。这是一种土耳其特有的饮料,加水,糖,肉桂和丁香一起熬煮半个小时滤在瓶中即可。如果生女孩子的话,瓶身上还要裹上一层薄薄的红纱。

  连喝了两个月后,我已经差不多是见到这种饮料就想吐了。小日汗吉尔长得越来越招人喜爱,太后对这个孙子也是格外疼爱,亲自前来探望了好几回,并且赏赐给了他无数昂贵的礼物。一时之间,小日汗吉尔成了宫中最热门的话题。生完孩子后我严格控制饮食,再加上带孩子又辛苦,所幸身材在孩子满月时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准。

  随着天气渐渐转冷,我也不经常离开寝宫了。平时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小日汗尔吉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这样看着他我就感到无比的幸福。

  此刻,孩子正乖乖地躺在摇篮里,小手小脚不停地动来动去。他张开了双眼好奇地探索着这个世界,那是一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睛,眼瞳如同透明深邃的紫色水晶般美丽。当眼波流转时,瞳仁深处还会呈现出一种春雨般柔润又清亮的色泽。比起我的眼睛,他的眼眸更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纯净。天使般的他,微微翘着粉嫩的嘴唇,仿佛正在等待着星光的亲吻。

  我在旁边轻轻哼着小兔子乖乖的童谣,很久没用自己的母语,此时从自己嘴里唱出也是格外的亲切和怀念。一首刚唱完,只见蒂玛一脸恼怒地走了进来,气呼呼地就往旁边一坐,大口喘着气。夸张点的话,简直就能看到她头顶冒出的丝丝白烟。

  “怎么了,蒂玛?是谁招惹你了?”我感到有点好笑。

  她似是想忍住不说,但只憋了几秒钟还是全坦白了,“是这样的。刚才我在庭院里遇见了玫瑰夫人的侍女。她们在我面前说,等陛下回来,伊巴克尔您受宠的日子也就结束了。这个后宫里,生下孩子还能继续服侍陛下的,只有玫瑰夫人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第二个。您现在就高兴吧,以后有您哭的。和玫瑰夫人做对,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玫瑰夫人的人也太嚣张了。我们伊巴克尔可是刚生下了小王子,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旁边的女奴一脸忿忿地插嘴道。

  “可是,宫里确实也是有这样的规矩……除了玫瑰夫人,谁也没有例外。就像以前的那位受宠的夫人,在怀孕时就被册封为了夫人,可等生下了孩子还是被陛下淡忘了,最后就那样去世了。”也有其他女奴表示对此表示忧心。

  我心里微微一跳,脱口道,“那位夫人当时也很受宠吗?”

  “当时我已经进宫了,只记得是相当受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被册封为夫人。陛下自登基后也就册封过两位夫人。那位夫人当时也闹过,但陛下回答她说是宫里的规矩不能轻易被废除。”女奴恭敬地答道。

  我垂下眼睑,轻轻掩去了眼中的烦躁。如果就此失了宠,我的孩子该怎么办呢?心中虽然心中不安,但似乎仍有一丝侥幸。即使在征战中,苏莱曼和我一直有书信交流,倾诉心声,难道到时真的会按宫里的规矩办事?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已睡着的孩子,心中又腾的升起了一股勇气和斗志,为了孩子,哪怕他真的不为我废除这个规矩,我也不会轻易地接受这个事实。

  “伊巴克尔,这是宫里新调制的玫瑰精油,你闻闻味道如何?如果喜欢的话,贝希尔副总管就会派人多送些过来。”希蒂见我神色不好,颇有眼色的转移了话题,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子递到了我手中。我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个瓶子,脑子里盘旋的却都是之前的那些疑问。

  “伊巴克尔!伊巴克尔!”拉莫边喊着边兴冲冲地踏进了房门,她的面颊涨得通红,声音激动的直打颤,“伊巴克尔,陛下的大军已经进入伊斯坦布尔城了,很快,很快就要回宫了!”

  我手里的瓶子啪一声掉在了地毯上,从里面流出的精油散发出的幽香瞬间就充满了整个空间,华丽妖娆又蛊惑人心的香味在空气中轻绕氤氲,令我的神思更加茫然杂乱。

  他回来了。可接下来等待我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贝希尔那熟悉的身影也走了进来,他一开口更是证实了蒂玛的话,“陛下很快就要进宫了,后宫妃子都要去第三庭院迎接。不过太后体恤你产子后身体虚弱,特别允许你不必前去等待,安心在这里休息就行。”

  我低低哦了一声,“知道了。多谢太后的体恤。”

  贝希尔扫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今晚回来后必定有很多事要处理。按照以往惯例,陛下回来的第一晚都是由玫瑰夫人侍寝的。”

  我微微启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微凉的空气在我张开唇时涌了进来,在喉咙里摩擦的有些发疼。这个惯例我也是知道的,他是个不轻易打破惯例的人,我自嘲的想着。

  “许蕾姆,”贝希尔顿了顿,对我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你也早些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准备迎接陛下的到来。陛下见到小王子一定会非常喜欢的。我今天就不和你多说了,陛下到来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后,我冲着侍女们扯出了一个笑容,“好了,既然太后体恤我,那么我们就早些休息。蒂玛,将壁炉烧得更热些,我们给日汗吉尔先洗个澡再说。”

  “伊巴克尔,您看,外面又下雪了呢。”拉莫惊喜地指着镂空的窗户低声叫了起来。我抬头望去,果然窗外开始飘起了落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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