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梁帝现状_绣外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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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梁帝现状

  第二百七十六章梁帝现状

  上京皇城,紫极殿,翠微阁。

  梁孝帝猛地摔下折子,手肘碰翻了绿‘玉’蟠龙盏,汤‘色’浓郁的提神红茶沿着光可鉴人的紫檀木御案滴答而下,奉茶宫‘女’吓傻了,不知道去收拾,反而噗通一声跪倒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头磕得蹦蹦响。

  总管太监阮祥领着另外几个当值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上去拾掇干净了,然后一起伏地请罪,大气儿也不敢出。

  近一个月来,皇帝的脾气越发暴躁了,前几天还为了点小事赐死了一个倒霉的宫‘女’,‘弄’得翠微阁人人自危。

  阮祥在心里叹息着想,以前,为了得到御前‘侍’奉的机会,多少人给他送礼巴结,连皇长子生母都是走他的后‘门’才得了宠幸,如今呢,大伙儿都恨不得躲远一点,就怕不小心引火烧身。

  梁孝帝盯着浸了茶渍的折子,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杀光了才解恨,可终究还是保持住了最后的理智,瞪着熬红的双眼怒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地上的人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滚”到离御书房几丈远的地方,才重重地喘出一口气,彼此相看,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单独留在御书房里的梁孝帝,因气愤而‘挺’直的脊背颓然倾倒,整个人蜷缩进宽大的龙椅里,眼睛无力地闭上,脸‘色’也由铁青变成了灰白。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呢?

  明明是他梁国大获全胜,叛军败退。他们乘胜南下,收服了景、寿、宁、潞四洲,又在之江边大举屯兵,摆出一幅随时过江收复南方失地的架势,以震慑赵逆,扬我国威。

  他自认,梁四面楚歌的局面已完全扭转,至于灭赵吞靖的大业,也指日可待。可才过了不到两月,一切就变味了。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叛军的败退根本是有预谋的,并非战报上所写的“败退”,而是有计划有组织的战略撤退。其目的,是为了打破梁国上下同心的局面,让他们重新回到一盘散沙的状态,然后高举战旗,卷土重来。

  这在兵法上,就是规避开敌方“一鼓作气”的时候,让他们“再而衰,三而竭”。

  梁国四境内的伪朝廷也会在这期间不断发展壮大,渐渐对上京形成合围之势,让梁军顾此失彼,不能再如前番那般全力对付赵靖两国叛军。到那时,赵靖再攻卫州,可能就容易多了。

  梁孝帝懊恼地回忆起,当他听到赵靖败退的消息时,‘激’动得彻夜难眠,半夜爬上五凤楼,想要亲身感受一下上京的欢乐气氛。

  第二天,紫极殿和雍华宫同样设宴,款待群臣和他们的眷属,整个上京城一片欢腾,比过年还热闹,到处都是鞭炮声,到处都是欢歌笑语。随后的一段日子,酒楼里宾客盈‘门’,贵族之家高朋满座,因为叛军‘逼’近上京而紧张萧条的街市,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嚣。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情况不对。

  首先,那种“众志成城,誓与国都共存亡”的气氛没了,就像强敌压境时一面拉得过紧的弦,突然泄力,然后就彻底松懈下来,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精’神状态,甚至更懒散放纵了。

  其次,因国难而凝聚起来的向心力,也在不知不觉间溃散了。原本答应追加的捐款没了下文,甚至已捐出的部分都恨不得要回,朝臣们勾心斗角地照样勾心斗角,发国难财的照样发国难财,甚至变本加厉,亏空国库,转移财产。

  再次,他们收复的那几个州,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重建,这给朝廷带来了巨大的负担。赵靖占领军很懂得收买人心,征收赋税比原来低,他们必须更低才行,其中的空缺只能由朝廷拨款补上。

  而此时,失去了大片疆土的梁国,一年来赋税收入锐减,还不够朝廷的日常开销,支撑战争的费用,基本都是国库里存的老本,和从民间募集来的军饷。叛军进攻卫州前,梁孝帝曾让当时的民部上卿陈矜给他汇报过国库存银,应该还有四分之三强。可刚刚,新任的民部上卿,他的亲舅舅郭定祺上的折子,居然说,户部的帐册很多都是空账,也就是,帐上有,库中无,国库存银实际上连一半都不到了。

  这让梁孝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恐慌中。

  打仗时,他成天对着朝臣和百姓哭穷,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也给梁国留条后路。梁家五代帝王,历经一百年多年积下的财富,如果一年仗打下来就用掉了一半,那以后怎么办?

  现在生计这么艰难,入不敷出,国库存的那点东西已是他们全部的老本,不能轻易动用。让掌管国库的民部上卿帮着哭穷,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叛军败退前的那段时间,他们收到的民间捐款基本能满足战时需要。

  他心里暗自得计,觉得这个“以战养战”的办法实在是高明,准备继续造势,让群臣和百姓认清,只有大伙儿一起出钱出力,打败了叛军,保住了朝廷,才能保住他们的家财和地位,然后让他们继续捐款。

  他们捐得越多,和朝廷的关系就越紧密。他们捐献时留下的收据,他曾口头承诺,等战争结束,情况好转后,会以各种方式慢慢还上——所以他是借,不是要每一笔捐款,他都让民部给出了盖有官印的收据。

  有收据好啊,若他能平定叛‘乱’,坐稳皇位,这些收据他认,他多的是办法摆平那些人;他若不能,收据落在叛军手里,可就成了帮着旧朝廷对付他们的证据,新朝廷就算不惩处,也会疏远捐献得最多的那批人。

  所以他们捐得越多,越无路可退,只能紧跟着他。

  梁孝帝并不觉得自己骗了谁,靠哭穷要来的捐款也全部用在国事上了,他又没‘私’吞,赖以保全的国库存银也好好的在那里,不过是先吃碗里的,把锅里的放着,说到底,锅里碗里的,还不都是一家?臣下和百姓的财产,都是属于梁国的。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

  可该死的郭定祺,还有他的亲弟弟瑞王梁佑成,居然浑水‘摸’鱼,趁‘乱’侵占国库,把他最后的家底都‘弄’没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会任命自己的舅舅主持民部,并让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监督,顶替沈鹏和他之后的陈矜,还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认为他们跟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不好好守护国库,搞垮了梁国,等于搞垮了他们自己。却没想到,最难防地原来是家贼,由内而外的蛀虫才是最要命的。

  可前几天瑞王领命去了刚收复的景州,派去宣郭定祺的人也只带回一张称病的折子,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前民部上卿陈矜和前前民部上卿沈鹏。说他和瑞王临危受命,上任时‘交’接太匆忙,以为账本上的数据都是真的,用了两个多月才查清真相,发现国库亏空得如此厉害,他又愧又急,一病不起。

  **梁孝帝又想骂人了,民部是多大的衙‘门’,又不是只有沈鹏和陈矜两个人,银钱登记造册等具体事宜也不是他们做的,自有主事主薄书吏等人从旁协助,每记一笔帐,多少双眼睛盯着,怎么搞鬼?

  真正有可能搞鬼的,只有郭定祺和梁佑成两个人。

  卫州府被叛军围攻之际,民部最是忙‘乱’,一面要采买物资、派发军饷;一面要接受各方捐款,每天拿着对牌的人川流不息,进出帐目无数,作为最高主管的郭定祺和梁佑成二人,因此进出国库数次,也给了他们作案的时间和机会。

  梁孝帝差不多把那张折子盯出个窟窿来,第三次宣召郭定祺的人还是没有音讯,他紧握着拳头想:是不是真以为他必会念着已逝母后的情面,不舍得抄掉母舅的家?

  努力平息住汹涌的怒气,他朝外面喊道:“阮祥,你派个人去威远侯府把沈鹏父子叫来。”

  也许是对所谓的至亲太失望吧,他忽然想见见这两位已被他疏远多时的“国戚”。

  虽然早就罢免了这对父子的职务,但他对沈鹏会亏空国库一事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这人在皇位争夺战中摇摆不定,明里支持他,暗里又巴结寿王,这让他很难堪,很不耻,但平心而论,沈鹏的所作所为离背叛尚有一段距离。朝中类似沈鹏这样两边不得罪的“不倒瓮”还有不少,他独独不能容忍沈家,只不过因为沈湛是他从小的伴读,他自认和沈湛有十几年的情份,沈湛连同沈家都该是最坚定的“太子党”才对,满朝文武,甚至他的父皇也肯定是这么认为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容忍沈家有左右逢源的想法。

  时过境迁后,再回忆当初,他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沈鹏任民部上卿五年,虽无大功,亦无大过,起码不会像他舅舅和弟弟这样亏空国库。沈鹏胆小拘谨,明哲保身,且喜沽名钓誉,恰是先皇认定的民部上卿该有的品质。

  沈鹏和沈湛惊疑不定地走进睽违半年之久的紫极殿,他们虽赋闲在家,朝廷的动向仍然随时打听着,知道皇上最近脾气差得很。他们本就是遭了皇上厌弃的,这时候宣进来,不会是要他们做出气筒、替死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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