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疾与药_绣外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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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疾与药

  第二百七十三章心疾与‘药’

  俞宛秋在锦华宫领过宴,回到东宫时已疲累不堪,素琴迎上来告诉她:“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小郡王在怡庆殿午睡,您也赶紧睡一会儿吧,等会小郡王醒了,准得闹您。”

  “他肯闹我就好了”,俞宛秋泛起一丝间杂爱怜与酸涩的笑,上午在码头抱住那孩子时,他的生疏和不自在都表现得很明显。一别数月,孩子有了新的依恋对象,不再眷念母亲的怀抱。

  知墨和茗香冲上去挽住她的手臂,一边说笑一边往浴室带,几个‘侍’浴宫‘女’捧着各‘色’用品站在沁着桂‘花’香的白‘玉’池畔。这回她没有谴走任何人,由着她们为她宽衣,清洗,按摩,自己则合目倚着池壁假寐。

  那么累,偏偏脑子不肯休息,不停地闪现着今天出现的一幕幕场景,太出乎意料,太匪夷所思,以至于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一时理不清头绪。

  洗完澡,她径直去了怡庆殿。兰姨和纹绣守在小郡王的‘床’前做针黹,见她在‘门’口出现,一起朝她做噤声状,俞宛秋会意点头,脱下鞋子轻轻走过去,俯在‘床’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心里又是感伤又是幸福。

  他长得真像他爹,越大越像,只是面部轮廓更清俊、更柔和一些,眉‘毛’也不如他父亲的英气。

  这样也好,已经称帝的赵家,出一个沉‘迷’武学的将星就够了。像赵佑熙那样的储君,于开国之初,领兵出征,开疆拓土,等到征战毕,四海宁,那时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即使是自己的亲亲夫君,俞宛秋仍要说:赵佑熙同学是不适合当皇帝的

  他没耐心听儒臣扯皮拉筋,当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赶跑拍飞过无数“名儒”。

  他也没耐心看权臣勾心斗角,他明朗单纯,冲动霸道,喜欢用最快捷的方法解决问题,不喜欢迂回——比如,他喜欢一个‘女’孩,就直接绑她回家,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的天‘性’,这样的作风,不仅自己不适合当皇帝,玩政治,也不适合培养下一任储君。

  适合的,是赵延昌和梁瑾瑜那样的人,心眼多,懂权谋,腹黑,狡诈,必要时也可以很残忍,偏偏外表看起来无害且平易近人,不似赵佑熙般生人勿进。

  想到这儿,俞宛秋更加难过起来:为了尧儿的将来,也为了赵国的将来,也许,真应该把尧儿留在他爷爷身边。

  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她左思右想,左冲右突,终于在矛盾和纠结中倦极睡去,鼻尖萦绕着儿子身上的‘奶’香味。

  再醒来时,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如小鹿般生动好奇,她喜出望外,伸手抱起孩子,给他嘘嘘,给他喝水,给他讲故事。孩子乖乖地任她摆‘弄’,不吵不闹,有时候会偷看她,被发现后,就羞涩地笑笑。

  真是可爱得要了她的命俞宛秋那些“深明大义”的想法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不给,谁来我都不给,坚决不给,死也不给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给?谁要孩子谁自己生去,别抢我的”

  可惜,再多的誓言,也抵不住张怀安的苦苦哀求。

  父辈一样的大总管直‘挺’‘挺’地跪在她面前,含着一泡眼泪告诉她皇帝有多可怜:相依为命的寡母瘫痪失语,再也不能给他一个关爱的眼神,一句温暖的话语。和妻子是怨偶,和嫔妃们也无话可说。幸亏有小郡王在身边,才让他享受到了一点天伦之乐,不管多头痛的事,不管多大的火气,只要看到小郡王,心情就会好转。小郡王是皇上的开心果,就连朝臣们,也都希望小郡王留在启泰殿,好在关键时刻为他们缓颊。

  俞宛秋不知如何是好,答应吧,心里着实舍不得;不答应吧,人家就死赖在地上不起来。

  最后,张怀安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失去了反对的立场,张怀安说:“皇上今日一天没吃东西了,说要等小郡王过去后再陪他吃。”

  好嘛,亲情绑架都用上了,作为晚辈,你忍心让父皇饿肚子吗?不仅要送孩子过去,还要快送皇上可还等着他吃饭呢。

  送走了孩子,俞宛秋心里空落落的,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丈夫却不理她,自个儿醉醺醺地睡了。

  俞宛秋招来谢长宁,很快就问出了太子一天的动向。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这一刻,俞宛秋忽然就理解了皇后。

  不管太后如何跋扈,不管她和儿子、孙子的关系变得有多冷淡,她在他们心目中都是有特殊地位的。她争权揽事、自‘私’专横时,他们固然敬而远之;一旦她落难受罪,他们又会感同身受。

  不仅仅是血脉亲情,这两个人都是太后一手带大的,曾经的母子情和祖孙情,比那些冷淡的贵族家庭要浓烈得多。

  有了这个感情基础,到如今,太后越可怜,便越能引发他们的愧疚,和对往日亲情的回忆。

  尤其是赵佑熙,本是太后爱孙,何其受宠。在他成长的十几年岁月里,父亲忙碌,母亲幽闭,太后是他身边最亲的人,这种亲密关系,却因为她的出现而打破,随着太子和她关系的加深,那道裂痕也逐渐加深,终至不可修补。

  这便是俞宛秋今日一天心神不宁的原由:太后的晚景这么惨,她的夫君,会不会因为对太后的愧疚,而记恨她,冷落她?

  如果他去看过太后,必然也看到了吴昭训在太后‘床’前的任劳任怨,他会不会出于感‘激’,出于对太后的补偿心理,而纳了这个吴家的‘女’儿?

  他晚上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也是不想面对她的一种逃避姿态吧。

  皇后在某些方面糊涂,在某些方面却是很敏锐,很高杆的。她和太后做了一世对头,太后出事,她是最大的嫌疑人,不管她做没做,都可能被迁怒,所以她彻底放低身段,去给太后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用近乎自我折磨的方式,来让赵延昌消弭愧疚和可能的怨恨。

  赵延昌最初可能会疑‘惑’,时间长了,只剩感‘激’,没有人,能对长期守在自己母亲病榻前的人不假辞‘色’。

  然后呢,探望,‘交’流,感谢,谦逊……只要皇后有心,她甚至可以把为太后‘侍’疾当成和皇上重修旧好的机会。

  皇后果然是表率,只是她做不出来,她不敢想象自己也挤在慈懿宫那间弥漫着腐朽气息的屋子里,和皇后,和吴昭训抢着扮孝顺,表衷心。

  虚伪得连自己都想吐的行为,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做。

  第二天早上,赵佑熙在头痛中醒来,眼前只有太监宫‘女’,不见了太子妃的身影。

  那丫头,没看到他醉了么?有了孩子,就不关心相公了。

  已经是东宫掌食的茗香告诉他:“太子妃都没用早膳,说吃不下。”

  曹大海站在旁边补充:“太子妃眼睛都是肿的,像是一夜没睡。”

  赵佑熙皱起眉头:“她去哪儿了?”这些人,说话不会捡重点吗?

  曹大海躬身道:“太子妃一大早去慈懿宫请安,然后就带着戚长生去了同济医馆,听说还要去成衣坊。”

  说到慈懿宫,赵佑熙的眼光瞬间黯淡下来,昨天父皇大张旗鼓地摆庆功宴,他被敬了许多酒。带着酒意去慈懿宫,看到太后那个样子,他震惊,他心痛,他不知所措,晚上再赴宴时,他来者不拒,把他自己灌得烂醉,回来时根本不省人事。

  现在他清醒了,心里的疼痛加剧,三两下换好衣服,他‘交’代说:“快去备车马,我要外出。”

  “您要去哪儿?”

  “先去医馆,不行再去成衣坊。”

  他要找到自己的妻子,他很难过,这个时候,他只想待在她的身边。

  而此时,去太后那儿请过安,然后回到启泰殿的赵延昌抱住了小尧儿。

  他们都有自己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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